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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秋正看的起勁兒,肖鳴夜進來時他就看見了,但是舍不得分心打招呼,現在這人還專門擋在了電視前面。 不知道他發什么神經,鐘意秋也不理他,伸長脖子歪著身子從旁邊繼續看電視。 沒到達預期效果,肖鳴夜又向前走了半步,彎下腰湊近鐘意秋低聲叫了倆字——秋兒。 他的聲音本就低沉磁性,說這兩個字時又似是呢喃般的半吐半含,一半還在唇齒間流轉,另一半已經到了對方的耳窩里徜徉。 鐘意秋只覺的他的額頭差點都抵住自己的了,秋兒兩個字像是一條濕滑粘膩的軟體動物,蜿蜒尋回的鉆進了自己耳朵里,麻的他雞皮疙瘩瞬間就起來一身。 他被驚的彈跳起來,起的太猛,肖鳴夜還沒收回自己的身體。 兩個腦門砰的磕在一起。 鐘意秋感覺像是撞在了大石頭上,腦袋悶痛,趔趄了一大步才站穩,氣急敗壞的正想張口質問他發什么瘋。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鐘意秋理科生的邏輯思維能力像是被蒙暈后突然清醒過來,關鍵時刻抓住了一個救命的繩索,悠了一圈回到了原位。 他叫我“秋兒”,那肯定是在路上遇見六子了,六子告訴他的,再看肖鳴夜被撞了腦門像是沒事兒人一樣,雙手插兜挺拔的站著兩步外,歪著頭似笑非笑的看,絕對是有事! 是不是六子和他說了我說他二的事兒?不然也不會這個表情?六子這個大嘴巴,答應的好好的不和肖鳴夜說的! 肖鳴夜氣定神閑的站著,短寸頭更顯五官刀刻般硬朗,一米九幾的身高,肩寬腿長,脊背挺拔,即使這樣閑散的站著,也是氣勢凌人。 鐘意秋有點心虛,從下往上的瞄了一眼,向前蹭了兩步。 肖鳴夜扯起嘴角冷笑了一下,看他的表情是反應過來了。 錯就錯在他竟然相信六子,還“千萬別告訴別人是他說的”,這事兒不就只有他倆人知道嗎,還能有誰說! 肖鳴夜換了個姿勢,等著這小子解釋。 “那個,那個什么……”鐘意秋終于蹭到了跟前,“我等你很久了,義叔說你房間里有二年級數學的舊教材,我想看看……” 鐘意秋一本正經的扯淡。 肖鳴夜瞇起眼危險的盯著他。 “你倆干啥子,拜天地呢?”王文俊和義叔一起進來,估計剛才在門口看見了。 他光著瘦削的上身,衣服搭在肩膀上,手叉腰賤兮兮的接著說:“肖二哥就是肖二哥,原來只看得上城里人??!” 鐘意秋聽他說些不著調的話,臉憋的通紅,也想學上午在鎮政府肖鳴夜罵張二瓦那樣罵一句,既有氣勢又解氣。 但是他沒有罵過臟話,嘴唇翕動了幾下,說不出口。 “滾蛋!”肖鳴夜說了一句,轉身就進屋了。 鐘意秋舒了口氣,幸虧他罵出來了,不然要把自己憋死了。 晚上睡覺前,鐘意秋才想起來忘記去借書了,雖然今天已經拿到了這學期的新教材,但是去年舊的教材有之前使用的老師的批注和備課筆記,更好學習。 他推開門出來,看旁邊肖鳴夜的房間關著燈,以為他睡了,猶豫了一會,走過去輕輕的敲門。 敲了幾下沒有回應,鐘意秋想這家伙不會因為說他二的事兒生氣了吧? “他去河里洗澡去了,你等一會”義叔從菜園的小門出來說。 學校前面是鄭家莊的田地,鄭家莊旁邊有個小何,不算大,但是水比較深又很干凈,他們夏天都是去那里洗澡。 剛才吃完飯,義叔和王文俊叫他一起去洗,他沒去,一是因為不會游泳不敢去,二是因為動畫片太好看了…… 只好偷偷的在菜園洗,怕中途有人進來,像是打仗一樣耳聽六路,眼盯八方。 鐘意秋怕他回來自己錯過了,等一下還要再敲門,只好搬出小板凳坐在門口等。 肖鳴夜還沒進院子,就聽見里面啪啪啪的聲音,從門里轉身進來,看見鐘意秋光著兩條小腿擰著眉手忙腳亂的趕蚊子。 近乎滿月的月光鋪滿了整個院子,像是投在了平靜的湖面。 肖鳴夜第一次見他穿短褲,清冷的月光折射出兩條光潔瘦削的長腿,肖鳴夜不合時宜的想,鐘意秋其實挺高的。 “你回來了,快幫我找書,蚊子快咬死我了”鐘意秋站起來跺腳。 肖鳴夜發現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對自己態度變了,前幾天還你好,謝謝的,說話客氣又克制,現在越來越不禮貌了。 找了書出來,鐘意秋轉身就要回屋。 “你就沒什么和我說的?”肖鳴夜問。 鐘意秋轉頭看他,肖鳴夜洗了澡換了件背心,露著肌rou結實的手臂和肩膀,黑色的皮膚在月光下泛著冷冷的光,像勇猛的武士。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不明白為什么不是二哥還要叫二哥?”鐘意秋誠懇的說,看肖鳴夜沒反應,他撓了撓手臂求知欲強烈,“我到現在也沒明白為什么,你能不能和我說說?” “回去學習吧”肖鳴夜沉默了一會說。 回到房間鐘意秋還有點恍惚,他剛才是不是嘆了口氣。 接下來兩天,鐘意秋啥也不干了,專心學習二年級數學教材,又找義叔求教了怎么備課,怎樣講課,臨時抱了幾天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