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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秋當然沒有聽到這么完整的故事,他只是在晚上吃完飯洗碗時,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六子。 六子簡單和他說了來龍去脈。 “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聽村里人說的,二哥他從不提這事兒?!绷铀λκ稚系乃f。 鐘意秋問:“在肖家就他一個,到這里也不是老二,那他為什么叫二哥?” “這你就不懂了吧”六子直起腰興致勃勃的說,“二不是老二的二,二哥是尊敬知道不?” 說完想了想覺得自己好像說的不夠明白,沒有引起鐘意秋的重視,又補充:“就是厲害的意思,喊一聲二哥,誰都怕!” 鐘意秋還是沒明白,在黑夜里挑著眼尾看他,意思就是你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呀? 六子急的原地轉了一圈,也沒想出個詞表達,只恨自己沒多上幾年學。 鐘意秋看他干著急,試著問:“是不是因為他比較二?” 六子聽他說的話楞了好幾秒,反應過來后一下子就炸開了,手舞足蹈的叫嚷著:“你說什么呢,怎么能是那個二!” 鐘意秋被他嚇了一跳,揮著手忙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結果六子喊著喊著突然像是被人點了笑xue一樣,哈哈哈哈的笑起來,笑的站都站不住,捂著肚子蹲下了。 鐘意秋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鳴夜被叫回去吃晚飯,因為袁寶才從縣里回來了。 袁榮招兩個兒子,老大袁寶昌今年已經29歲了還沒說媳婦,老二袁寶才在縣城旁邊的預制板廠里上班,娶媳婦已經兩年了,還沒生孩子。 肖鳴夜不想回去,但是他知道如果他不會去,王桂枝會讓袁玉蘭一遍一遍的來叫,他不想自找麻煩,更不想見到袁玉蘭快要垮到地上的一張臉。 所以他只能回去。 他家住在村子東頭,離六子家不算太遠,門口種著兩棵高大的棗樹。 到了家,肖鳴夜直接去挨著牛棚的一間窩棚里找袁寶昌,家里不是沒有房子,正房加堂屋一起共四間房,住著袁榮招老兩口和袁寶才夫妻,還有袁玉蘭。 本來袁寶昌也住在里面,袁寶才娶了媳婦就搬出來了。 搬出來后最開始是住在連著廚房的偏房,后來袁寶才去縣里打工,弟媳婦說每天去廚房做飯,萬一撞見大哥起床睡覺的,不好意思,怕人家說閑話。 袁寶昌就又從偏房搬出來,自己在牛棚旁邊搭了個窩棚住。 見肖鳴夜進來,他停下手里的活兒,笑著說:“小夜回來了,今天去鎮上搬書本去了?” 別說這個家了,整個鄉整個鎮估計都只有他大哥一個人叫他小夜。 肖鳴夜就當沒聽見這個稱呼,嗯了一聲彎腰摸了摸剛下生才半個月的小牛犢。 袁寶昌老實是出來名的,要不然也不會這個大歲數還是個光棍,農村人說太老實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婦。 但是肖鳴夜心里記著,如果沒有袁寶昌的老實和善良,恐怕自己都不能活著長大。 所以在這個家里,王桂芝都難得聽到肖鳴夜一句好話,他卻跟袁寶昌最親。 他從未叫過袁榮招爹,也不怎么叫王桂枝,更不會搭理袁寶才兩口子,只有對袁寶昌,會恭敬的叫聲大哥。 “寶才回來說帶春巧去縣里醫院看看,明天就走”,袁寶昌坐在床上說。 袁寶才結婚已經兩年了,一直懷不上孩子,偏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終于想起來去醫院了。 肖鳴夜不關心這些事,他手賤的扯著小牛犢耳朵問:“蓋房子的事兒咋說的,今年冬天能動工嗎?” 袁寶昌說不上媳婦,還有一個原因是就是家里沒房子,按說四間上房他結婚也能住,再不濟偏房也行,但是這幾年時代開放了,姑娘們都不愿意一大家子憋屈的住,進了門就要分家過小日子,沒房子早晚是個事兒。 袁榮招前年和別人一起去山上放樹,被樹塌了腰,雖然沒有癱瘓但是也不能干活了。 家里的種的30多畝地,主要都是袁寶昌一個人種,但是袁榮招還當著家,一年到頭,無論收成好壞,都還是袁榮招管錢。 肖鳴夜讓他大哥催袁榮招給蓋新房,不然更娶不上媳婦。 “爹說等過幾個月再看,前幾天聽出去打工的回來說,今年磚頭漲了兩分錢哩”,袁寶昌皺著臉笑。 肖鳴夜看他干瘦黝黑的臉,心里又酸又無奈,也不吭聲。 袁寶昌最怕他這樣,猜不透在想什么,生氣了也不說,趕緊轉了話頭問:“我聽他們說學校要新來個大學生,來了沒?” “來了”肖鳴夜回答。 “住哪兒,和你們住一起?” “嗯” “說家是市里的哩,咋跑這兒來了”,袁寶昌閑聊著,又囑咐他,“城里人嬌貴,你可別惹他?!?/br> 肖鳴夜鼻子里哼笑了一聲。 “人咋樣啊,能處的來不?”袁寶昌又問。 “還行”肖鳴夜低垂著眉眼答。 吃了飯他就回學校,王桂枝喊他,好像是讓他去鎮上捎什么東西回來,他沒聽清也不想管。 袁家莊是幾個村子里離學校最近的,從村子出來過個小橋,一條上坡的大路,直走不拐彎十幾分鐘就能到學校。 肖鳴夜過了橋,遠遠的看見前面路上站著三個人神神秘秘的,聽見狗泰爹說話的聲音,他想起來是中午王文俊說的那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