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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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承昀難得哄了一聲,叫人看著他們。 第五十五章 甩手 “你眼紅什么?”…… 傅承昀走過去時, 蕭清已經摸的差不多了,他一看傅承昀異常平靜的眉眼,大概知道此事不能善了。 果然, 傅承昀話不多說, 一腳擰進其中一個刺客的眼窩, 本來半死不活的人直接慘叫出聲, 眼睛流出大片膿血。 “爹爹——” 傅承昀擰眉, 往后看了一眼, 就見傅予卿正瞪著葡萄一樣的眼睛看著他鼓掌, 不知看見沒有竟一點也不知害怕, 林愉倒被他胖乎乎的身子擋在后面。 蕭清眉頭一皺,往前把傅予卿的視線隔絕,才要出口說什么, 就見傅承昀招來一人,指著地上的刀疤男。 “把他嘴堵上, 太吵?!?/br> 有人趕忙上去糊住刀疤男的嘴,做的干脆利索, 顯然對這樣的手段見怪不怪。 “都問過了?”傅承昀垂眸,嫌惡的踹了一腳奄奄一息的人, 含笑蹲下。 蕭清看著他, 便知要出事,緊接著傅承昀折了那人十指,笑容依舊, “問出什么?” 刀疤男嘴巴被堵,額際冒出細密的汗珠,嗚咽聲一絲絲順著口布溢出,傅承昀眼睛不眨的看著。 蕭清雖恨這些人, 但對于傅承昀毀眼斷指的行為不敢茍同,但他什么都沒說,轉而側身不看。 “能來這里的都是死士,牙縫藏了毒,問不出什么?”倒是傅承昀折磨的這個,殺人手法略顯生疏,蕭清覺的傅承昀大概看出了什么,所以一來就抓著此人。 “沒有問不出話的人,只有不夠狠的刑,”傅承昀站起來,“誰驚的馬?” 蕭清呼吸一頓,猜不出他又使什么招數,只無奈道:“你腳下那個?!?/br> 傅承昀欣賞著佝僂的人,心情頗好的捻著手指,陽光下眼尾映出耀眼的笑容,“那就留下他,其他人綁了?!?/br> 蕭清追問道:“你要如何?” “殺人?!?/br> 傅承昀瞥了一眼滿地狼藉,紅衣被山腳的寒風吹的獵獵而響,聲音帶著平靜之中的嗜血。 “只是殺了?”蕭清不信。 傅承昀冷笑一聲,波濤洶涌的眸子狠厲的掃向每一個驚恐的人,最后垂眸看向不斷往后躲的刀疤男,“這樣豈非太便宜他們?!?/br> 蕭清一襲道服,望向半山腰的寺院有過片刻惺忪,“不遠處是佛門圣地,顧及些?!弊詈脫Q個地方。 “那它可曾庇佑我妻兒少受苦難,”傅承昀驟然揚聲,語氣不咸不淡,“就在這,把他們手腳盡斷,墜于馬后,一刻不說就拖死一人,兩刻不說就拖死兩人,我倒要看看他能撐的幾刻?!?/br> “若人都死了他還不說,我便大發慈悲放他一馬?!备党嘘赖暮翢o波瀾,“畢竟本相欣賞嘴硬之人?!?/br> 這便是傅承昀,總能用你意想不到的手段擊碎你的心理防御,看似給你活命的機會,卻一步步叫你永墜閻羅。 他不取你命,卻把你親近之人的命交由你手,兄弟死你活著是折磨,兄弟活你活著是罵名,進退兩難,毫無退路。 林愉看不見那邊發生了什么,但傅承昀的手段她多少猜的到,他要做的是一件備受爭議的事,走下去滿是荊棘。 傅承昀回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抱著把林愉抱上了馬車。 三人坐著馬車遠離是非之地,行走的路程中林愉總能從吹來的風里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偏她細聽時身后沒有一點聲音。 她多少感覺到傅承昀的隱瞞,自然不會主動去問,只當作什么都不知。 等到回到山莊,林愉撐著要起來,又被傅承昀一把抱起,他臉色不大好,雖是笑著但給人陰沉沉的感覺,好像一頭刻意忍耐的困獸。 林愉不敢招惹,又怕摔下去傷的更重,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傅承昀本擔心林愉跟他犟,見她摟他暗自松了一口氣,臉色緩了許多。 他也不是沖林愉,實際上他有許多話想說,比如謝謝她,又比如對不起,可看著她遍體鱗傷又覺的說什么都是輕的。 說什么呢? 說再多該疼的也疼了,還是他無用。 傅承昀把她抱到屋子里,見她手上凝結的血塊,眼神一暗,問她,“疼嗎?” 他要碰她手,林愉一縮,“別碰——” 女子聲音驚恐尖銳,叫的傅承昀沒有防備,伸過來的手止于半空。 他尷尬的很,“我就是看看…”沒想做什么。 林愉見了,知道自己偏激,便小聲道:“很疼…所以別碰…” 這話落在傅承昀耳中,他默半晌,沉聲道:“恩,輕了?!?/br> “什么輕了?” 林愉問他,他沒講,低頭的時候滿眼血絲仿若大雨將至。 等林愉去上藥的時,傅承昀叫來飛白。他覺的刑法輕了,讓人過去補幾刀。 “她傷在哪里,他們就要還在哪里?!备党嘘佬Φ溃骸帮w白,走出這扇門,把債給我討回來,不要手軟?!?/br> 他遞給飛白刀子,飛白點頭往外。 林愉出事是中午,上藥一番折騰將近黃昏,一碗安神藥下去就沒了意識,等到天黑下來母子兩人不約而同的發起了熱。 林愉燒起來之后陷入噩夢,不停的用手抓東西抱,抱著叫傅予卿,傅承昀怕她碰到手上傷口,就按著林愉,心像被挖了一塊似的。 好在喂藥之后她安生了,嘴里仍舊囈語。 傅承昀聽著像是叫孩子,鬼使神差貼耳過去,誰知猝不及防的幾個字就往他心里砸。 “傅…承昀,他們欺負…我?!?/br> 傅承昀坐定,片刻附身抵住林愉鼻尖。很快,林愉的臉上有晶瑩滑過,燙的夢里人悠悠轉醒。 她的雙手被按,又說不得話,高溫甚至讓林愉分不清白天黑夜,只是覺的臉上癢…更燙。 她煽動的睫羽撓動傅承昀,傅承昀又喘息片刻直起身子,果真見女子瀲滟的眸子晃晃如水,里面一轉一動的望著他,后怕、驚慌甚至有依賴。 她凝視著他,掙了掙,傅承昀以為她疼就松了那只完好的手,仍舊按著受傷的那只。林愉也不計較,抬起來的手落在他的眼眸。 “你眼…”林愉說的又慢又渾,“你眼紅什么?” 傅承昀褪去冷靜,素日驚艷的眸子真紅紅的,有一瞬慌亂,“沒有,蠟燭照的,你看茬了?!?/br> 林愉不信,蠟燭不是這樣的顏色。 她疑惑的看向蠟燭,看著看著眼皮就重,但她閉了幾次又撐著,不愿意睡。 “睡不著,做噩夢了?”傅承昀問她。 林愉是迷糊的,這么被人挑破瞬間受驚蒼白了臉,眼中蓄了兩筐眼淚,“恩…我疼,還怕…” 她差一點就死了,那么尖的尖擦著臉頰滑過,馬車顛的她骨頭都要散架,最后摔出去疼的要命,但她懷里有傅予卿,她不敢哭。 “我幫你欺負回去,”傅承昀探探她的額頭,比之前好多了,“我們不怕,會好的?!?/br> 林愉死活不睡,傅承昀終是躺上去,林愉看著他就往里面縮,傅承昀頓了一下,就停在被子外頭,“我守著你,你睡吧!” 手上是讓人心安的溫度,林愉見他沒有再靠近慢慢合了眼。 傅承昀等人沉睡,翻身把人摟入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林愉的不安慢慢散去,縮在他懷里呼吸也平穩了。 曾經那個遇事抱著膝蓋撒嬌的女子不見了,她撐著給傅予卿一片天,其實骨子里面她還是怕的,這份隱忍和倔強狠狠的打了傅承昀一巴掌。 他對不起林愉的這聲喚,也對不起林愉的信任。 傅承昀幾乎徹夜未眠,天微亮就趕去早朝。 這場刺殺驚動了宮里,朝堂一邊覺著天子腳下遇襲是恥辱,另一方面覺著傅承昀佛門之地殺人手段殘忍。 只消是傅承昀的事,總會朝著彈劾的方向發展,傅輕竹在后宮里氣的直笑,直接拍案而起,端著鳳印打上御書房。 “本宮倒要看看,這些人如何指鹿為馬?!?/br> 清晨雨露霧靄,朝霞順著高墻瓦沿揮灑,細碎的落在一身華服之上,年輕的皇后閑庭漫步而來,倦怠的眼中和傅承昀有些相似的隨意,一進來就拂手滑過耳畔墜子,端的是美玉無瑕。 甚至可以看出,這兩個姐弟一樣徹夜未眠。 “怪熱鬧的,本宮竟不知傅家家事要勞煩這么多大人商討了?!备递p竹徑直而入,直接坐到圣上身邊。 圣上面前無禮落座本是不敬,奈何圣上看著傅輕竹長大,即便傅輕竹于床第有病,寵愛絲毫不減。一般不牽扯社稷,對年輕的皇后有求必,老夫少妻諸多偏愛,誰敢多說。 下列的蘇文清蹙眉不語,沒人愿意當出頭鳥,剩下寧王這次出奇的支持傅承昀,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圣上一看,牽著傅輕竹稍涼的手笑道:“還是皇后面子大,吵吵嚷嚷半天,你一來可就一句話不說了?!?/br> 傅輕竹一動不動,圣上明黃色的龍袍襯的她極致明麗,“諸位大人抬愛,本宮不勝惶恐?!?/br> 御書房不能因為傅輕竹的到來停止運轉,最后是薛知水沒腦子的走出,“傅相佛門之地大動干戈,傅相簡直藐視佛法,此舉不妥,望圣上嚴懲?!?/br> 有一就有二,陸陸續續有人上來從傅承昀當街毆打蕭清到今日殺戮,最后拉扯出傅承昀近來查案大肆抓捕,前兵部尚書也被他獄中逼死,總之傅承昀十惡不赦。 傅承昀從頭到尾看著,在門口站定,他只凝視著侍衛的長刀,神色未明。 傅輕竹細細聽著,看著下面的每一個人,最后直起身子,笑道:“諸位大人驚世之才,一言一語可謂用心良苦,那么請問我傅家遇刺,幕后主使是誰?” 此言一出,一片寂寂,他們甚至忘了傅承昀是受害者,傅承昀在他們心中是霸道的,無懈可擊。 “你們的兒子死了,一個個要死要活,如今他的妻兒有傷就不能要一個公道?”傅輕竹走下來,站在傅承昀前頭,似笑非笑,“縱傅承昀有諸多不是,他是一個夫君、一個父親,為該護之人出劍,錯了嗎?” 傅輕竹鳳目斜睨,鳳印高抬,聲音清利一字一句道:“本宮把話撂這,傅承昀錯可罰,但首先把刺殺的挖出來,本宮要他項上人頭?!?/br> 傅輕竹很少發火,和紅衣傅承昀站在一起,他們姐弟就像不要命一樣,那股子狠辣竟沒人敢上前,因為他們都怕死。 林愉可不知傅家姐弟在御書房為她大殺四方,她出事之后添了滿身傷痕,傅予卿更是自出生后大病一場,傅承昀這次鐵了心要萬無一失,給林愉的路要么回家,要么加人。 他這次不好說話,林愉只能表面應著,背地里叫飛白少帶些人,本來已經和離了,這樣讓傅家人守的水泄不通像什么樣子。 誰知林愉當天插科打諢,晚上山上就跑下來一群冬眠結束的野物掃蕩,莊子霍霍的一片狼藉。這下傅承昀怒了,把飛白杖責三十,所有包庇的人一個不落受罰。 林愉更是一句話不敢吭,她沒想到自己這么背。傅承昀也不對林愉怒,他什么也沒說,但就是一句話不說,任由林愉晃蕩也不說,才是真的生氣。 “我這不是沒想到…我這次不該叫他們走?!?/br> 也許是被他哄慣了,一下子恢復冷漠林愉很是別扭,鼓足了勇氣上去誰知被他一把甩開。 他甩的不重,奈何邊上是傅予卿玩鬧放著的棋盤,猛的一下撞上去棋子嘩啦啦落了一地,傅予卿受過驚嚇,這下忽然就哭了。 傅予卿哭,林愉也紅眼,她身上可還有傷呢!林愉索性不管了,默不作聲的和他耗,傅承昀好好的一場氣,哄了小的看大的,又給磨的沒脾氣。 等傅予卿被哄睡,他朝林愉招手,“我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