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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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費了滿身力氣出來,自然沒想過輕易回頭,雖然她沒勇氣再愛上誰,但這并不代表傅承昀能阻擋她愛上一個人的步伐。 一個她沒回頭的人,憑什么告訴她,她不能。 傅承昀自然也明白,林愉的三個字狠狠的砸進他心口,他不敢看她,疲乏的倒在她肩頭。 那么小的一個肩膀,撐著那么委屈的頭顱,風吹在他們下面糾纏的衣擺,看著密不可分。林愉被忽然倒下的人弄的一懵,凝眉看著不一樣的人,就覺得肩頭一熱… 那溫度很熟悉,但又讓她驚悚,她一下子不敢動,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她忽然聽見他趴著說:“林愉…你給我,好不好?聽話,好不好?” 林愉張了張嘴,他在哭嗎?她本來明媚如畫的臉上忽然萌生諸多憂絲,手里的發簪那么小,林愉卻覺得那樣重。 她懦動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傅承昀看不見她的表情,林愉的沉默更讓他瘋狂,驟然之間傅承昀伸手去搶,林愉反應過來背手不給。 這樣猛然的用力,身體自然貼合的更緊,男人失措的力道和女人吃疼的輕哼,繞在從前親密無間的夫妻身上,忽然就在某個點失控了。 林愉緋紅著臉,喘息著叫他松手,“傅承昀,你給我滾開,我真是受夠你了?!?/br> 傅承昀果真不動了,沒有一個已經萌生愛意的人,聽見另一個人說受夠他會無動于衷,傅承昀這樣沒人疼沒人愛的更甚。 他就像被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窩在她肩頭,那雙手繞過林愉的后腰,把人緊緊抱在懷里,就是這控制的力道和肩脖溫熱的呼吸讓林愉覺得他還活著。 “我病了三天,”傅承昀低頭,看不清臉上神色,“夢里悔了三天,我費了很大的力氣走來…” 他不計較和離,不計較求她,反正所有錯都算他的錯,他只要她回去。傅承昀抓著她,低聲道:“我想要和你說軟話?!?/br> “你就這么對我?!彼ь^,“你為了別人你受夠了我?!?/br> “我…”林愉想說什么,對上傅承昀抬起來清冷如斯的臉頰,那話就堵著了,舍不得對他說狠話總是一種習慣。 “那你嫁給我,就受的了我,以前我丟了你,你受的了我,甚至你裝著睡著哭著,也都受的了我,怎么魏瑾瑜一來你就受不了我了,你不如直接告訴我,你要和離,就是要嫁他…你…” 傅承昀松開她,他說不下去,心里疼。 “你…” 林愉忽而輕笑一聲,轉而坐在身后的坐席上,把簪子放下,“你說,你繼續說?!?/br> 她端起先前的茶,直接一口灌下去,冷透的茶讓她清醒,兩人的神情就像隔著幾個月的時間互換了一樣。 林愉看著他,“我聽著?!?/br> 可傅承昀能說什么? 林愉扼住了他的喉嚨,他說出的每一句話傷的最深的只是他自己,所以她看著林愉,他轉身走了。 林愉看著他走,不知走了多久,就要不見人影的人忽然轉過來,他好像一支離弦的箭一樣,又快又準的跑回來,騰的蹲在林愉面前。 “你做什么?”林愉嚇到了。 本來一臉怒色的人被嚇到,她往后退著瞪著他,“你…你敢動手不成?我不怕…我扇你?!?/br> 林愉底氣不足的揚起巴掌,傅承昀始終看著他,然后探身拽住她的外衫,林愉見他近前,高高舉起的手忽然往下,傅承昀面不改色一動不動。 “我真打了?”林愉覺得他瘋了,事實上傅承昀的確瘋了。 他一聲不吭幫林愉把衣裳穿好,又給她添了新茶,然后抬眸問她,“你到底打不打?” 林愉:“…瘋子?!庇姓l會等著別人打他的。 他撐起來,許是應證他之前說的話,他病了三天起來虛晃了一下。他就又一次轉身,走之前想要順走簪子,林愉眼疾,一個巴掌拍在小桌上。 “傅承昀,你敢?!?/br> 傅承昀急忙縮了手,他不敢。 “哼,有你求我的時候?!彼蛡€屁頭,從今往后算是不可能了。 林愉沒理他,等傅承昀走了老遠,林愉忽然把他倒的茶丟過去,自然…沒丟到他,他回頭沒好氣瞪林愉,那眼神把林愉氣的肝疼。 “滾,滾,誰要是再放這個瘋子進來,我就把誰趕出去,要我求你,天還沒黑呢!” 林愉氣紅了臉,她很少當眾失控,出來幾日順風順水,骨子里面壓抑的性子釋放,就這么被氣的罵了半晌,完了果真把看門的訓了一頓。 “簡直白日做夢?!?/br> 第五十一章 戴簪 “沒關系,我要你就…… 傅承昀一等幾日, 沒等來林愉把簪子還回去的消息,臉色是一天比一天難看,坐又坐不住。 其實魏瑾瑜說的沒錯, 他就是怕。 若是以前傅承昀可以自信的等著林愉回頭, 可自從兩人之間多了一個傅予卿, 林愉的叛逆就越來越明顯, 她不再刻意偽裝, 收斂的對他的偏愛, 就連走都都的那樣干凈。 北院的東西已經被她接二連三派人拿走, 能留下的都是他趁人不注意藏起來的小玩意。 林愉叫他滾, 她說受夠了他,傅承昀抹不開面子去找她,也曾試過去蕭家拐彎抹角堵人。 他特意尋了擅長接骨的沈白羽給蕭策醫治雙腿, 借此為由賴在蕭家一天,然后看見了她—— 那是十月末, 她穿著藍色的襖裙,雪白的狐裘包裹著玉頸, 往下是若隱若現的山峰。冷風吹的他眼睛模糊,那雙在他印象中怯弱多情的眸子笑的神采奕奕。暗衛說她落雪賞雪, 天晴登高, 離了他好似活的越發有滋有味。 他不信,那一刻他卻不得不信。 “你怎么在這兒?”她看見他,笑容一瞬收斂。 “有事?!?/br> “哦?!?/br> 哦了一聲, 她就略過他走了,走了—— “林愉?!彼ブ?,看到的也只是林愉疑惑又不耐的神情,“怎么了?” “我覺的, 你當和我一起?!?/br> 林惜懷孕了,這是時隔多年她和蕭策的第二個孩子,她的身子受不得刺激,傅承昀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竟這樣卑鄙。但林愉同意的那一瞬,他又覺的無所謂,卑鄙的站在她身邊,總比看不見好。 在蕭家林愉和他沒事人一樣挨著坐,他能聞到她身上新鮮的梅香,他佯裝不經意給她夾菜,心慌意亂等了半天,直到她夾起來吃了他才松了一口氣。 林惜意有所指,“阿愉產后身子孱弱,雖說去莊子將養是正途,但也要顧及夫妻感情,莫要疏離?!?/br> 林愉看林惜強撐著孕吐的身子說教,自然應是。 飯桌上林愉笑瞇瞇和傅承昀裝一對恩愛夫妻,怕他不配合從下面拽他。 這一切,傅承昀樂在其中。 誰知兩人挽著手親密無間的出了蕭家,坐上馬車她就朝他伸手,“相爺,和離書?” 他手里舉著拿到半道的折子,聞言頭也沒抬,“怎的?給了我的東西要回去,夫人這是反悔了?” 他忍著狂喜,裝作無恙又語速極快的吩咐飛白,“回府?!?/br> 飛白在外頭問:“那夫人…” 傅承昀心情甚好,她要回和離書不就是和好的意思嗎? “自然同歸,本相也不是小氣之人?!?/br> 林愉見馬車馬上啟動,傅承昀一副坦蕩,忍不住解釋道:“相爺,我說的是你寫給我的和離書?!?/br> 傅承昀愣住了,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 林愉見他面上實在不好看,放低了姿態道歉,“是我沒有說清,我這幾天和莊子里的人聊天,知道和離是要一式兩份,男女各持一份,所以…相爺欠我一份和離書?!?/br> 傅承昀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他滿心歡喜的去見她,她一臉淡定的和他要和離。 女子的笑容嬌媚,說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可在他的眼中耳中就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的刺下來,驕傲被踩在地上摩擦。 那一刻,他怒了,勾著腿斜倚在車壁上,薄唇微啟便笑道:“林愉,你才利用完我就來劃清界限,當我傻嗎?” 林愉凝眸,望著他道:“我阿姐身體不好,相爺也不是心胸狹隘的人…” “我是?!?/br> “你的事,我一貫心胸狹隘?!彼驍嗔肆钟涞脑?,“今日心情不好,你想要什么自己回去?!?/br> “好,那我跟你回去拿?!?/br> 傅承昀臉一沉:“本相今日沒空?!?/br> …那您怎么得空來的蕭家,林愉直愣愣的看著他,就像把他看穿。 傅承昀氣的站起來要走,林愉見他站起,下意識往后靠在角落,雙手防護的動作看的他氣血翻滾,最終他也只是嗤笑一聲落荒而逃。 那次想遇,他避過了林愉的討要,后來連著幾天大雪,林愉也沒有回來。 可天總會晴的。 … 三日后,天大晴。 離開多日的林愉在北院眾人翹首以盼中回到傅家,卻撲了一個空。 她陪著興奮不已的傅予卿玩了半晌,等到不能再拖登上去往崔閑山莊的歸途。 而在林愉前腳剛走,后院某處緊閉的廂房就被打開,傅承昀面不改色的走出來,回到正房。傅予卿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手里抓著林愉頭上的流蘇,吐著幸福的泡泡。 傅承昀嫌棄的拿出帕子要給他擦,看著拿出來的紅豆帕,最終又小心的收進去直接用手擦。 “真有福氣啊你!” 傅承昀捏著他的小臉,陰陽怪氣的說出這么一句。 “她回來一趟,本是來見我的…” 傅承昀說著,覺得有些不對,他睡覺的地方…整齊了不少。 整齊? 傅承昀轉眼反應過來,他鋪在床上的衣裳被林愉疊好放在床頭了,想起林愉看見她的衣裳被他抱著入睡,傅承昀覺的面子里子都沒有了。 更讓他崩潰的是,那疊衣裳上放著一張紙,上面明晃晃的寫著—— 我知道你在。 他了解林愉,正如林愉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