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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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伸手 “你在這兒,我就跑…… 傅承昀出城兩日, 林愉過的清閑。 她趁著空擋把枳夏送去了南閣,枳夏和嬤嬤學規矩的時候林愉就賴著姜氏學按摩,幾個人坐在南閣樹蔭下, 林愉學著學著就會發呆。 鈴鐺見林愉發呆就會借著倒茶的時機提醒林愉, 每每這時姜氏總攔著她, “不用, 她的心早就跟著你家相爺飛出去了, 哪里學的進去?!?/br> 鈴鐺忍不住擔憂, “可相爺是相爺, 府里嬤嬤們都說以前相爺忙的很, 一年當中半年都要外出游走,夫人總不能每次都這樣恍惚…要不,給夫人找些事情?” 總不能相爺出門一天, 夫人也跟著大半天看著門口發呆,叫人看見了不定以為夫人有癡傻。 姜氏翻著醫術, 端過鈴鐺泡的香茶淺淺喝了一口,“你也說了那是以前…” 她暗自抬眸看了林愉一眼, 笑道:“今時不同往日,人總會因為什么變的。何況當局者迷, 你越說她就越較勁。等到了是福氣, 沒等到也是她的緣分,自己看清比什么都好?!?/br> “對她來說,還有人值得念著的時候, 證明她還是幸福的,那就不要點破她的幸福。糊涂些,未必不是好事?!?/br> 鈴鐺聽不懂這些話,看看姜氏再看看林愉, 腦海中最后想起那天按著時辰去送飯,隱隱約約聽見屋里夫人啜泣,相爺哄著。 她領著一群小丫鬟,吹著當時夜里的寒風,仍阻擋不住的面紅耳赤。 鈴鐺總覺著,該看清的不是林愉,而是相爺。 “相爺會回來的?!扁忚K給林愉擋著風,誰知林愉聽見這句突然回頭,“我在,他自然要回的?!?/br> 鈴鐺一愣,很快跟著姜氏一起笑出聲來,姜氏沒忍住摟過林愉,“你這娃子,可讓人說的什么好?!?/br> “什么呀母親?!?/br> “這話說的驕縱,你在他就回,誰慣的?你怎么知道?”傅承昀是誰,姜氏可是親眼看過的,骨子里涼薄的很。 林愉眼睛閃爍著,小聲嘟囔著:“他慣的…” 只是姜氏沒有聽清,幾個人很快又說起林愉入宮的事情,自打聽過傅輕竹那些事,林愉對傅輕竹總帶著感激,傅輕竹是皇后,宮里什么都有,她最近也在想該送什么禮物,沒有頭緒。 林愉想開口問問姜氏,正巧抬頭的時候看見二樓南閣的竹木窗戶開著,以往看過去空蕩蕩的窗戶口不期然站著一個單薄的男子。 他披著姜氏一樣的紫色布衣,目光循著姜氏垂下的發髻細看,暗色的眼眸帶著說不出情緒的空寂,如同夜色下一望無際的山谷,你可以走,但你恐懼。 林愉看著他散在身后幾乎白光的頭發,張口想說什么,卻被他瞟過來打量的目光嚇退,有些張不開口。 姜氏見林愉有異樣,順著林愉轉頭,“看什么呢?” 姜氏說著,也只看到和往常一樣開著的窗子,風灌進去吹的掛木“咚咚”的響著,再無其他。 “什么都沒有,別看了?!?/br> 姜氏和林愉很快繼續說起了別的,皆沒見二樓窗邊,小心看過來的老仆。那是伺候傅長洲的,叫傅伯。他舒了一口氣,把作響的掛木摘掉,進去坐在披著單衣的男子身邊。 “侯爺放心,夫人沒發現?!?/br> 傅長洲捻著黑子,攏眉落在棋盤上,淡淡的“恩”了一聲。 跪著的傅伯知道,每次看見姜氏他都會這樣下棋許久,小心的燒開一壺新藥,猶豫著說:“許久不見夫人這樣笑了,聽著怪好的。少夫人嫁進來倒是時常來,看著是個沒心機的,侯爺何不見見,喝一杯兒媳婦敬的茶?” “她不是喝過了?!苯显缭谠S久之前,就喝了林愉端的茶。 傅伯笑道:“侯爺和侯夫人可是兩個人吶?!?/br> “一個意思,她就是我?!备甸L洲的黑子已經把白子圍剿,轉而拿過白子,凝眸看著老仆倒出來的苦藥,“將死之人,沒什么好見的?!?/br> “難道就這樣負氣到棺材里面?”傅伯跟隨傅長洲多年,一直沒有契機勸這對夫妻。 其實傅伯也想過,是不是沒有相爺這一家子就和和睦睦了…但那時傅家顯赫,就算沒有傅承昀,也總會有別的算計。 一個是滿腔愛意白辜負,怨著別人。一個是平白毀卻半生名,怨著自己。這人??!放過別人容易,疼過就好,放過自己…難了。 你看那對著庭院刻意開的窗,每每夜里夫人在下面望月,窗邊就有人望著夫人,但就是病死痛死,侯爺也沒有叫來夫人,說上一聲“我錯了?!?/br> 因為比起姜氏,更無法原諒傅長洲的,是他自己。 傅長洲這一輩子,年少負名,騎馬過魏江時多么肆意瀟灑,英俊就和相爺也不差,如今垂暮老矣。 兩人把前半生過的多甜,后半生就有多苦。 傅長洲低著頭,沒有回答傅伯的話,指著桌子上的栗子糖,“等人走時,把糖送她?!?/br> 傅伯看著那栗子糖,終究嘆息著不再說話。 林愉一直呆到黃昏,這才帶著鈴鐺回北院,枳夏近日就留在南閣。 明日就是入宮的日子,想到可以見到傅承昀,林愉就忍不住腳步輕快了幾分,她一路看著風景,臉上笑嘻嘻的。 傅伯往年倒是見姜氏被傅長洲寵著,這樣毫無顧忌的笑著,但那夜大吵之后,就再也沒有了。如今看著林愉毫無心機,忍不住心就軟了幾分。 他也不打擾林愉看花,等人一蹦一跳走到跟前的時候才伸手把人攔住,叫了夫人。 “夫人不必管我是誰,總之南閣出來的都是自家人?!?/br> … 傅承昀回城晚,沒有順道接上林愉。 等到日出的太陽掛在宮墻,抽條的新柳拂在新停的輿蓋上,宮門口下馬一個長身玉立的人。 他穿著一身黑身紅邊的常服,四指寬的玉帶扣出勁瘦的腰身,那張古玉清寒的臉上,帶著一雙不語三分笑的黑瞳,當他掃過來往打量他的朝官命婦時,眼中只有說不盡的陰冷。 薛知水扶著夫人李氏下馬車,瞥了一眼吸引無數人的傅承昀,冷哼道:“不足入眼,jian險小人?!?/br> “宮門,慎言?!?/br> 李氏扭著他手,提著一身富貴衣裳提醒著,薛知水馬上收了接下去要罵的話,領著她往蘇文清和蘇夫人那邊去。 這時又停了一輛華蓋馬車,車角懸掛的竹排之上寫著“傅”字,待停穩之后,錦簾自內朝外掀開,走出一個墨發藍裙的女子。 宮宴禮服普遍厚重奢華,這女子穿著卻不顯臃腫,眉眼帶笑之間不見世俗,清凌的就和山間天然的泉水,干干凈凈的。 李氏之前沒見過林愉,乍一看也稱贊了一聲,“好個嬌俏模樣,她家夫君幾世修來的福氣?!?/br> 這話一出,薛知水和蘇文清還好,倒是之前小顧氏宴請過的蘇夫人,曾和林愉有過一面之緣。 忽道:“對她而言,嫁給那人,該是幾世得來的禍?!?/br> 李氏不明所以,也就不再計較,反正她直腸子,素來是聽不懂蘇夫人那群人的言外之意的。 她不帶任何雜念的看著走近的林愉,熠熠金光之下,就見女子芙蓉嬌面,甩開身后跟著的家仆,俏麗的跑向某個方位,腰間掛著的小小玉印無辜的左搖又晃,晃的李氏眼前一花。 等女子站到宮門口傅承昀身邊時,李氏已經不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了。 蘇文清和蘇夫人大概不愿看見和傅承昀相關的,相攜而去,唯獨薛知水老老實實的等她看完。 李氏就和薛知水感嘆,“也不一定是禍吧!” 那邊傅承昀刻意低頭,縱容著林愉,李氏羨慕道:“都說傅相心狠手辣,我沒見過他殺什么干凈的人。要我說,他給這女子的…倒是極致的尊寵?!?/br> 薛知水不敢茍同,但忍著沒說話。 夫妻多年,李氏也看出他不忿,指著那邊說:“起碼,在偌大的上京城,這么多年,我就沒見過誰家的大人敢把印章掛在其夫人的腰上?!?/br> “當年那些孩子也是為國捐軀,與相爺何干?也就你們看不清,揪著人家不放?!崩钍相了谎?,薛知水也不反駁。 林愉一路跑來,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不乏朝中獨身的官員,他們很少見誰在這樣的場合跑著,自然多看了兩眼。更有甚者出言提醒,“慢些跑!” 傅承昀淡淡的一眼瞟過,等林愉過來直接親昵的把人拉著,朝下按著她的頭,在林愉看不見的時候陰翳的冷笑一瞬。 自然,八面玲瓏的人知道左相大人這是不高興了,訕訕的結伴而去。 林愉自他手掌之下掙脫,兩人挨的近,林愉只能仰頭看到他的下巴,忍不住問:“你按我做什么呀!” 幾日沒聽她的聲音,聞言順勢低眸,就見林愉瀲滟之中盡是他的影子,他很滿意。上手揉著她的額頭,“簪子歪了,能干什么?” 林愉蹙眉,“簪子歪了,相爺揉我頭做什么?” 傅承昀看著這里人多,林愉的妝容也礙眼,不答話反而轉身往前走,林愉提著裙子腳步很快跟著他。 他說:“你方才跑什么?” 林愉跟著他不快的腳步,奈何裙子繁瑣有些困難,分暇回道:“你在這兒,我就跑了?!?/br> 你在這兒,我就跑了。 傅承昀腳步一頓,忍不住回頭,就看她正手忙腳亂低頭一個勁追過來,咬著唇走出端莊的樣子,不時瞟一瞟身后有沒有人笑話她。 他嘆了一口氣,兀自走回去,小臂微抬,掌心朝上。 “伸手?!?/br> 林愉的手被包裹在他的掌心,兩個人沿著青石鋪就的甬道走著。 這紅瓦高墻的皇宮內院,來來往往高官貴婦、王爺郡公,就連路過的宮女侍人都刻意避著傅承昀,匆匆走過露出驚恐。 林愉踩著軟底繡鞋,青石洗刷過的清冷自足底升起,她看著他,不僅想起每一個天蒙蒙亮的凌晨,他總一個人走在這路上,一定被風吹的很冷吧! 宮宴設在靜湖之上的凌波殿,從宮門往里走,欲到靜湖需經過南御花園、鼓樓和早年失火荒蕪的殊澡宮。因路線和早朝多有不同,宮女門都被分配在各個大人內眷中引路,一路解說。 分到他們這邊的是個年紀稍長的宮女,她似乎是什么掌事,來了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在前面引路,遇拐彎難走處獨獨回頭含笑提醒林愉。 “夫人仔細腳下,這里鋪著石子?!?/br> 林愉就會愈發小心的走著。 也許是沒走過這么久的路,林愉難免趔趄了兩回,在以為要摔倒的時候又被傅承昀借著寬大的袖子遮擋,摟著她腰給拽了回來。 她環顧四周,不動聲色的推開傅承昀,垂頭小聲道:“多謝相爺?!?/br> “怎的,現在知道害羞了,”傅承昀輕呵一聲,“之前誰找我要抱的?!?/br> 林愉臉頰微紅,沒想到得來這么一句,撇嘴嗔怪道:“相爺,啊——” 她絆了一腳,沒有站穩,下意識抓住離她近的傅承昀站穩。那領路的宮女嚇了一跳,小跑著回來詢問:“夫人怎么樣?崴到腳沒有?” 林愉抓著傅承昀的手臂,心有余悸的看著滿地的小石頭,背后沁出來的細汗被風吹著有些冷。她偎著傅承昀得了些心安,朝宮女解釋說:“我沒事,相爺扶著我呢!” “那就好那就好!”宮女寬了心,再仔細一看,哪里是相爺扶她,分明是夫人緊抓著相爺不放,不過相爺蹙眉沒有拒絕就是。 宮女引路愈發小心,林愉這次緊緊的拽著傅承昀不松,傅承昀見她沒事,轉而把一直繃著的手放松攏回袖中,“唉?!?/br> 傅承昀頗為感嘆的樣子。 林愉問:“你嘆氣做什么?” “你這么笨,何時才能學會自己走路,”說完又擔心的看著路,“要是把我一起絆倒…” 林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