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崔氏聽賈赦說的頭頭是道,恭維道:“大爺英明?!?/br> 賈赦不由想到二弟那門親,這世間好些事情都是說不準的,當年給老二定親的時候,也沒想到王家會有今日的發達。 賈赦嘆道:“先前父親定下王家親事,料想不到王家竟能有今日,惹得圣上忌諱猜疑?!?/br> 自己嫁進來家底不如王家深厚,現下已經有眼皮子淺的下人背地里言三說四,崔氏心里也不是滋味,不過賈母看得遠,現下也不是很給二房人臉,管家的事還是在大房手上。 身旁的賈赦又冷笑:“要我說,也是王家手段了得,錢只進王家庫房,又不過王家手……” 夫妻二人又略說一會兒話,各自睡去。 這幾日林如海心中有事,睡得不太安生。 原先瞧著老太太是對他有意的模樣,怎么隨后就沒了信兒? 那日去給賈母磕頭,也沒見賈敏的身影,她不會當真置氣,果然不想要自己吧? 雖然林如海很有自信,憑著他前世與賈敏的多年夫妻相處。 敏兒分明最喜歡自己這樣的風范和脾性,斷然不會因為賈赦幾句話置氣,當真不要他。 為何還沒消息呢?就連旁敲側擊也無。 林如海翻騰幾回,被子里的湯婆子燙的他腳疼,捂出一身熱汗。 他把湯婆子幾腳踢出去,重重喘兩口粗氣。 “大爺,您哪兒不舒服?” 常安沒睡踏實,聽見林如海在床上不住的翻身,有些擔憂的問。 林如海用被子蒙住頭,甕聲甕氣。 “相思病?!?/br> 常安沒聽清楚,又問:“您哪兒不舒服,小人沒聽清?!?/br> 林如海嘆氣,重活一回還是得慢慢來,縱使有四十余歲的經歷,也無法跳出十六歲的桎梏。 “沒什么,早些睡?!?/br> …… 榮國府仍是沒動靜,林如海的日子分外清閑,除去上次黃尚書家一段插曲,再沒人向夫子打探過林如海。 而且蘇大學士有許多人要見,騰不出心思管林如海的閑事。 至于下一回會試要下場的其余三人,素來愛玩的蘇哲都埋頭苦讀,林如海也不好意思打擾,一直等過了年去,榮國府那邊才送來一份尋常年禮。 先前時不時就要請他去玩樂的賈赦也沒再來找他,林如海也不好遞帖子拜見。 一來二去,直到開春,蘇大學士讓人安排行程,林如海、蘇哲、陳香和錢牧四人先回江南,他留在京中有事。 及至發船之前,賈赦才和賈政騎著馬姍姍來遲,看這模樣,竟然像是專程趕來送他的。 賈赦拱手道:“許久不見,前兒圣上指了差使,我還想著趕不上送你一程?!?/br> 原來是有公務,怪不得近來不見賈赦的面,林如海暗自揣測,想必圣上收了打壓老臣的心思,才給賈赦這樣的閑人指派公務。 讓你辦事,方顯得倚重。 林如海拱手還禮:“勞動將軍大駕,慚愧慚愧?!?/br> 賈赦上下打量著自己給妹子物色的夫婿,過了個年,這小子似乎壯起來一點,不像先前弱柳扶風,腰細的仿佛一掐就斷。 而今雖然瞧著仍是瘦,明顯有了筋骨,說話中氣都強健起來。 賈赦又道:“這一段時日你長了個子,卻也學會不少酸話,回去好生念書,快些上京考試?!?/br> 這樣的調子,多半是和賈母學的。 林如海從善如流,賈赦和賈政二人等行船起錨,才策馬回轉。 賈赦見二弟不太愛說話,心里明白這位弟弟興許是覺著自己和林如海交好,反而不想和他為伍。 明明都是讀書人,賈政和那些清客談天說地的時候,還算健談,今日怎的又當了悶葫蘆? 賈赦問他:“二弟也是,怎的話也不多說兩句,莫非你覺得此人不妥?” 賈政嘴巴一張,飄出兩個字:“甚妥?!?/br> 賈赦見撬不開他嘴,最近二弟也不知被誰惹了,郁郁寡歡,話是越來越少。 兄弟倆回到家去,先和賈母稟報,林如海人已經送走。 公府大爺回想今日林如海簡樸衣裝,恍惚記得原先大奶奶提過要給林家那邊送點衣裳,怎么最后沒送。 江南人士進京,衣衫必是不夠的。 林如海這廝萬幸相貌還成,不是人靠衣裝,是人捧著衣裳。 賈赦喝著熱茶,問到:“先前不是說要送大衣裳,怎么又不送了?” 崔氏笑笑:“那林家也不是清寒之家,他上京穿的簡薄,自然有他的道理。大爺今日送客,沒和旁人打聲招呼?” 說著伸出一根指頭,給賈赦使了個眼色 ,悄悄指指小姑賈敏的方向。 賈赦頷首會意,想必又是meimei的主意,打著哈哈哈笑道:“是是是,還是大奶奶想的周到?!?/br> 王夫人見賈政回來,親自給他奉茶水,賈政嘗了一口,嫌棄茶水不夠醇香,王夫人想要再換一盞。 賈政擺手:“不必?!?/br> 王夫人臉上有些掛不住,立在那邊面上無所適從。 …… 行船走了半日,出京城地界,夜間下錨停泊,春風剪剪,寒意襲身。 蘇哲摸進林如海船艙,邀他和幾人一處飲酒驅趕春寒。 蘇哲看出來賈赦等人對林如海的不同,必是對林家有所圖,旁敲側擊,故意道:“榮國公府待你,還真是上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