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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先斬后奏,寒苓也沒想瞞著哪個,自養蜂夾道回宮,頭一站便是乾隆爺的乾清宮。 弘歷已經知道了寒苓去探視弘曕的事兒,在她請罪時指著李玉說道:“你的心思,連個奴才都猜的十分明白?!?/br> 寒苓一怔,轉頭向李玉看去。 李玉賠笑道:“早先萬歲爺圈禁六阿哥,奴才多了一句嘴,說主子娘娘氣則氣、怒則怒,一旦六阿哥不虞,面上再冷,心中也要覺得不忍,哪怕違逆萬歲爺,必然要對六阿哥維護一二,奴才死罪,不該猜度主子娘娘的心意?!?/br> 弘歷要做仁君,哪怕罪有應得,畢竟不能擔負逼死幼弟的惡名,過不數日即以皇太后的名義降下圣旨,開釋弘曕一家出了養蜂夾道,交付和親王弘晝監管圈禁。 然后,龐大的果親王府被皇帝肢解六份,府邸賞給永璋做循郡王府,莊鋪產業歸永玨所有,浮財分給永瑢、永璇,佐領門人全都劃到了永璂、永璟的名下。 謙太妃拖著病體親自到景仁宮致謝:兒子大約是沒有指望了,孫子的前程還要著落在皇帝的身上,如果能夠挽回與皇后一脈的關系,哪怕現在吃些苦頭,等到宗親王承繼大統,說不準便有推恩獲罪宗親的舉動,弘曕雖然沒了爵位,好歹是果親王的嗣子,黃帶子也留著,和親王府與皇后親近,這些都是永瑹(弘曕嫡長子)兄弟翻身的資本,畢竟是親媽,謙太妃當然要為兒孫綢繆后路。 端午節后,圣駕移往圓明園,料理了諸般瑣事,寒苓剛喘一口氣,永璐就哭著跑回了天然圖畫殿。 “這是怎么了?”寒苓皺了皺眉,“都是男子漢了,有什么委屈不能跟額娘說?!?/br> 永璐撲在寒苓懷中,斷斷續續地問道:“額娘,永璐是個不吉利的人,所以才被皇阿瑪交給您來撫養是不是?” 寒苓勃然大怒:“誰跟你說的這樣的混賬話?” “奴才該死!”跟著永璐的大宮女紅蝶已然跪地請罪,“方在杏花春館,十四阿哥不小心沖撞了履郡王——” 杏花春館的故主是淑嘉貴妃,如今由慶嬪繼任永和宮主位,杏花春館當然就變成了她的下榻寢殿。 永瑆十幾歲的年紀,生在皇家,不能說沒有心機,陡然失了生母,自己被出嗣,熟悉的故舊又被上頭發落殆盡,其中的落差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雖有胞兄開導,畢竟胸臆難紓,今日追緬亡母,自澹泊寧靜出來,不自覺的就拐進了天然圖畫的地頭。 正應了“物是人非”的舊話,院子是一樣的院子,主人不是一樣的主人,永瑆被撒歡的幼弟撞了一下,終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沒頭沒腦就沖永璐發xiele一通。 “他個成年宗室,跑到杏花春館去做什么?”寒苓立時吩咐成霜,“打發人去問,哪個管轄園中門禁,連同永瑆跟前的司儀隨從,立刻拿往慎刑司問罪!” 永璐還問:“額娘,十一哥說,我和十五弟是雙生子,所以沒有見過面,生我們的是令妃母,慶額娘也不是我的生母對嗎?” “他哄你呢?!焙呦肓艘幌?,因與養子解釋,“你是皇子,身上流淌著天下最尊貴的血脈,你要不吉利,天底下哪里還有更加吉利的人呢?慶嬪體弱,怕照應不周,這才把你托給額娘照顧,玉牒上記得明明白白,你難道連額娘的話也不相信么?” 永璐忙道:“不是的——” “你呀,好的不學,這上頭跟你十三哥學了個十成十?!焙哂H了親永璐的臉頰,“當初我從慶嬪宮中把你抱來,你十三哥還吃醋呢,他是在純懿貴妃跟前長大的,當時就問你七姐,覺得自個兒不是我親生的兒子,想我十月懷胎、含辛茹苦的把他生下來,倒落了一個這樣的結果。早先還生了好一會兒氣,如今你又這樣,可見是嫡親的兄弟,自小到大,都有這樣一段經歷的?!?/br> 永璐直接給繞暈了:“十三阿哥也像兒子一樣被十一哥給騙了?!?/br> 寒苓將錯就錯:“他可不知道被騙了,還去問你七姐,被你七姐好一頓笑話?!?/br> 永璐撓了撓頭,終于拋開了之前的糾結:“我比十三哥聰明?!?/br> 哄孩子費腦筋,寒苓有些跟不上五歲兒童的邏輯,拍著永璐的肩膀說道:“好了,你先去睡一會兒,過晌額娘帶你去蓬島瑤臺摘蓮花去?!?/br> 作者有話要說: 護犢子算不算缺點?除惡不勿盡肯定算的。大家不太需要擔心結局,一句話概括:順女主者未必昌,逆女主者一定亡。 ☆、169 皇后發了話,內務府、尚內局、慎刑司立時便有動作,繼永和宮案后,履郡王的隨侍再次遭受滅頂之災,淑嘉貴妃留給幼子的人手從里到外被內廷三司清洗了一遍,重新撥給永瑆的宮人,清一色都是寒苓親自選入后宮的新人。 皇太后十分不滿,當著六宮后妃的面向寒苓說情:“永瑆新近喪母,到杏花春館去也是哀家準許的,可憐他小小年紀便出嗣宗親,不看旁的,只看他叫了你十幾年皇額娘的份上,還該對他多些慈愛才是?!?/br> “太后教訓的是?!焙咴掍h一轉,因向婆母說道,“太后自然疼愛孫子,臣妾也不能無視體統,永瑆已經成年,教他亂闖亂撞,萬一鬧出丑事來,不但皇上和太后生氣,連臣妾也有失職之嫌,還請太后詳察?!?/br> 太后大怒:“照你的意思,哀家竟是不顧體統、不理宮規的老糊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