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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唯唯而應,心中還在吐槽:皇后早就摩拳擦掌的準備收拾祥嬪了,她自己蠢,非往刀尖上撞,打入冷宮是半分都不帶冤枉的。 天堂地獄不過是一線之隔,祥常在開始了悲悲切切的冷宮生涯——她在短時間內還找不到翻身的機會:端陽節前夕,弘歷將一家老小搬到圓明園去了。 母后皇太后生日,皇后特降懿旨,把上三旗滿洲的嫡女全都納入了朝賀序列之內。 依照弘歷的意思,未來的宗親王嫡妃多半要出在瓜爾佳氏、索綽羅氏、赫舍里氏、董鄂氏、完顏氏、舒穆祿氏、他他拉氏等著姓大家,像富察氏、那拉氏、鈕祜祿氏這些本朝后戚,直接被排除在了當下的擇選名單之外。 “烏雅氏?”寒苓瞪大了雙眼?!澳銕讜r見過她的?” 永璽笑道:“額娘,您可是應允了兒子的,只要沒有露出行跡,大可暗中窺視秀女舉止容貌?!?/br> 寒苓站起身來:“咱們滿人雖不似漢家一般講究男女大妨,女孩兒的名節終究要稍加在意的,多少人在背后盯著你,萬一傳到漢臣耳中,于你的威望是極有損害的?!?/br> “額娘?!庇拉t乖覺的上前扶人,“兒子當然有數,便是兩位瑪嬤,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br> “那是,你只管仗著兩宮皇太后溺愛任性胡為也就是了?!焙邭w正本題,“相看了兩個多月,你就看中了烏雅氏一個人?說說吧,她有什么可取之處?” 永璽陪笑道:“兒子是額娘生的,兒子為何看重烏雅氏,自然沒有誰比額娘更能明白其中的因由?!?/br> 寒苓轉頭瞥了成霜一眼:“宗親王賞給你什么好東西了?拿出來給我瞧瞧?!?/br> 成霜抹一把汗,向寒苓訕笑道:“主子,咱們宗親王與您母子連心,哪怕奴才什么都不說,他也會與您賞識相同的秀女的?!?/br> 三下出力相看了兩個月秀女,是菩薩是妖孽約莫是瞞不過人精們的考察的。 在常人眼中,除了顏色出眾,烏雅氏算是相當低調的人了。 烏雅氏本為內務府包衣,因為出了一位生育世宗皇帝的孝恭仁皇后,這才抬旗變成了正黃旗新貴,如今過了三十多年,烏雅氏一族中出彩的佼佼者并不是襲爵的孝恭仁皇后本枝,而是她的族孫烏雅兆惠。 兆惠于乾隆九年以筆帖式的身份被授為軍機處章京,短短十年之內,已經做到正黃旗滿洲副都統、戶部侍郎、軍機大臣、數日前又接上意,做了奉旨欽差、籌防準噶爾部駐藏大臣,即因于此,他的女兒也被放到了備選的秀女名單之內。 因為生的好,烏雅氏在“面試”過程中飽受算計,幾乎不動聲色,全都教她應付了過去,早前崇慶太后將幾家的格格留宿了一晚,第二天召其入見,索綽羅氏家的格格走在桂樹前扭了下腳,帶的瓜爾佳格格一摔,眼瞅著把烏雅格格的臉頰推到樹枝上,眾人正顯慌亂,烏雅格格退步彎腰,自己繞過了伸出來的枝杈,連扭腳的瓜爾佳格格也不動聲色地扶了起來,跟在后頭做筆記的宮人自然要如實記錄,不管是不是意外,索綽羅氏因此出局,烏雅氏在天然圖畫這兒大大加了一注印象分。 寒苓點一點頭:“烏雅格格貌美伶俐,你既喜歡,留下做宗親王側福晉倒也使得?!?/br> 永璽搖了搖頭:“額娘,您把最聰明的人留給兒子做側室,兒子的后院今后可就有的鬧騰了?!?/br> “想讓她做嫡福晉?”寒苓挑了挑眉,“你阿瑪不會答應的?!?/br> 永璽狡黠一笑:“只要額娘應了,阿瑪便一定會答應?!?/br> 寒苓不以為然:“你不用跟我?;^,在這上頭,你阿瑪不會聽我的?!?/br> 永璽精光閃爍:“額娘不妨一試?!?/br> “兆惠的女兒?”弘歷反問道,“你覺得如何?” 寒苓當然是投反對票的:“雖是孝恭仁皇后同族,畢竟是抬旗的后起新貴,從圣祖朝至今,皇子福晉可都是出自上三旗著姓的格格!” “不用急,再看看吧!”弘歷微微一笑,“你若喜歡,常把她叫進園子說話倒也無妨?!?/br> 寒苓會意,因又提醒丈夫:“永璽主意大,我是管不了他的,你有話與他商議,別將機鋒打到我跟前就謝謝你們爺兒倆了?!?/br> “說到這個——”弘歷皺了皺眉,“永璽雖然聰明,這兩年入了左道,對夷人的奇技yin巧過于愛重,又偏習商賈學問,朝中大臣很有一些非議,我說了幾次,他只嘴上答應,怕是沒有認真放在心上的?!?/br> 寒苓倒打一耙:“都怨你,事事要學圣祖仁皇帝,康熙爺最務西學,他又年輕,可不是有樣學樣么?” 弘歷頗為無奈:“我想給他安排一份差使,有了正經事做,大約就能收一收性子了?!?/br> 寒苓問道:“四哥,你今年多大?” 弘歷一怔:“怎么說?” “知子莫若父,論于天資,永璽確實是皇家翹楚,但聰明人未必能做得了好皇帝,昭明太子蕭統、隋煬皇帝楊廣、南唐后主李煜、宋徽宗趙佶,這些人擱在文壇,都是一代豪杰,放在龍椅上,難道做得比資質平庸的人更好嗎?”寒苓苦心勸道,“四哥,居家是父子、為政分君臣,永璽尚未參政,你對他不滿,左不過是恨鐵不成鋼的父子之情,一旦入朝參政,他又是宮之貴、親王之尊,哪怕與父意偶爾有左,難保便有宵小之徒居中挑唆、離間骨rou親情,天無二日、國無二主,到了積重難返的一刻,再要后悔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