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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的男人露出了懷念而饜足的微笑。 這是物理意義上的“我喝給你看”,一份味覺被復制成兩份,勉強能讓對方體驗到喝酒的快樂。酒精難以讓林德爾喝醉,這具身體連大多數毒素都無濟于事,于是在沒什么節制的痛飲之下,很快,一瓶伏特加就見了底。 他的老隊友滿足又遺憾地砸了咂嘴,“真不錯……可惜還是比不上自己親自喝酒的感覺,這樣根本不會上頭?!?/br> “要讓我模擬這個也太困難了?!?/br> 林德爾思考著:“據說醉酒會讓人類的思維都變得遲緩,我個人認為,如果嘗試聯通這種事情會很危險?!?/br> 人類的大腦可是精密儀器,經不住這種程度的摧折。 “哈哈哈,我也只是隨口抱怨看看罷了,明明自己不愛喝酒,還要勉強你這種事情,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樣道謝才好……” 對方的聲音逐漸平緩下來,最終歸于沉寂,魔力的精神聯通會帶來思維上的負荷,表現出來的具體征兆就是會疲倦地入睡,看上去就像是喝醉酒了之后進入酣甜的睡眠。林德爾將酒瓶放回隨身攜帶的背包里,打開病房的窗戶,拉開窗簾,緊接著一股風突然席卷著整個病房,將房間里的酒氣一掃而空。 他的時間掐得很準,沒過多久,就有護士抱著一本病歷冊來查房。 “是林德爾先生,您又來探病??!” 護士說道:“哎,沒趕上清醒的時候,他正在睡覺?” “嗯,剛剛睡著?!?/br> 妖精不會說謊,但如今他已經學會了選擇說出一部分的真話。護士果然沒想太多,很快就被帶離了話題:“林德爾先生來得真頻繁呢,明明沒有血緣關系?!?/br> “也沒辦法吧,畢竟這家伙又沒有孩子?!?/br> 林德爾指了指已經在病床上睡著的戰友:“當初的朋友也有很多都已經不在了?!?/br> “你是那些戰友的后代嗎?我聽說這位老先生是二戰時期的退役士兵?!?/br> “老先生,嗎……” 林德爾有些恍然地重復了一遍這個詞匯,以他的視野精度,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些自皮膚當中浮現的老年斑,和皺褶的皮膚之下,正在竭盡全力奔涌著的血管和血流。 “我下次還會繼續來的,診療費用還足夠嗎?” “上次已經有人匿名給這位先生留下了一筆充足的費用了,難道不是林德爾先生您留下來的嗎?” 護士露出適時的、詫異的表情。 “不是我……大概還有什么人,在關注著這種戰爭結束之后的小事吧?!?/br> 雖然這同樣沒什么意義,但林德爾突然覺得有點心情愉快。 回去的路上,他繞路去了布魯克林,當年的面包店如今成為了人流量極大的“圣地巡禮”場所,林德爾排了一會兒隊,買了三個甜甜圈和一袋子瑪芬蛋糕。老店主已經很少再親自動手,在店鋪里忙前忙后的都是后收的學徒工,林德爾在第一次被別人認出來“這么多年了怎么沒什么變化”的時候就對自己施加了認知干擾,以確保每一次店員在看到自己的時候都只會覺得是“記不住長相的陌生人”。 斯塔克家當然不可能缺少吃穿,這里的廚師不畏懼任何點單挑戰,但托尼本人還是會因為這種“出門給你帶了點心回來”的行為而感到高興。林德爾將裝著甜甜圈和瑪芬的紙袋子在桌上放下,拉開書柜,從里面遴選了一本斯洛伐克語寫成的。 他自己的書柜里放滿了各種各樣的偏門語言的教材,雖然對人類的知識不太感興趣——后來林德爾認為這主要是因斯塔克家里的專業書籍實在是起步太高了——但林德爾卻開始人類所撰寫的故事。 等到這個家里最年輕的一位從實驗室里跑出來以后,林德爾就已經在臉上蓋著,趿拉著兩條腿,用一種看上去不太舒服的姿勢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林德爾!你要是想打瞌睡的話至少換個地方到床上——” “噓?!?/br> 賈維斯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一條樹枝和一張床其實沒什么太大差別,林德爾先生會自己選擇他自己想休息的地方?!?/br> “他不會因此而導致肌rou疲勞嗎?” “唔,沒人問過這個問題,我猜應該是不會的?!?/br> 賈維斯思考了一下:“魔力組成的肌rou到底會不會疲勞,這個問題有點為難我了?!?/br> “那還是就這樣等他醒來好了……??!他帶了甜甜圈回來!是那個就連美國隊長都喜歡吃的牌子!” “晚飯前您可以吃其中一個,先生,畢竟正餐之前過量攝入甜食會影響消化?!?/br> “可是他都可以隨便亂吃不用考慮健康?!?/br> 托尼伸手指著林德爾,對方臉上蓋著那本一動不動——物理意義上的,畢竟他就連胸膛都沒有因為呼吸而上下起伏。 “所以說妖精和人類是不同的?!?/br> 賈維斯聲音平穩:“林德爾先生,和我們所有人都是不同的?!?/br> 有句老話是這樣說的:在人類的眼中,小時候就存在的技術往往是世界的真理,年輕時出現的新技術是這個世界推陳出新的創新表現,等到年紀大了以后,那些新生事物就變成了遭人厭棄的累贅和多余的花俏。 或許,并非只局限于技術,人類對世界的整個認知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