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沉那頭又是一大段無回應，信息久久才跳出來：想聊什么？

    冷螢干笑了一下，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什么都行，我只要感覺到有活人在就沒問題……”

    辜沉那邊沒有出現“輸入中”，小公主的眉頭漸漸聚攏，剛要再發微信催，語音通話響了。

    是辜沉。

    冷螢笑著接通，語調很是歡快：“哇，你要是再慢一點，我就要催你了?！?/br>
    “……嗯?！?/br>
    冷螢哈哈一笑，聲音里透著高興：“謝謝你啊，我確實有點不敢睡覺……你明天幾點起？”

    “八點?！?/br>
    “哦，那還行誒。你在哪兒??？”

    “天海?！?/br>
    “噢，我小時候去過一次，是去參加珠心算比賽。然后那次我還吃多了，整個上午都飯后呆，昏昏欲睡的?！?/br>
    辜沉：“贏了么？”

    冷螢哈哈一笑，“當然！我冷小螢是誰？直到前年記錄都還是我的?！?/br>
    “厲害?！?/br>
    “還行，我也有不擅長的東西?！崩湮炛t虛地說著，腦子里浮現出自己不行的地方，突然嘆了口氣，蔫蔫地：“你昨天晚上說讓我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嗯”

    “我不知道?！崩湮灷蠈嵔淮?，悶了一會兒，聲音超級小地問辜沉：“我可不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不行?！被貞苤苯?。

    冷螢小臉一垮，哎呦抗議：“可我實在想不出來啊，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你還說要定目標。定什么目標??？幾月幾號之前一定要完成什么事嗎？是這種嗎？”

    那頭沒回，沉默了一會兒，一聲幾乎聽不見的嘆氣傳了過來。

    “怎么了？”冷螢敏感地挑起眉梢，突然想起喬靚那天的話，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遲鈍??？”

    “為什么會這么問？”辜沉顯然有點意外。

    冷螢聽出來了，咕噥道：“我朋友說的，她在這方面比較聰明。所以你是真覺得我很遲鈍，所以才直接點明主題，讓我想明白自己要什么的，對吧？”

    辜沉：“你不遲鈍?！?/br>
    “??？”

    辜沉卻像是不想替她解惑似的，低聲問：“從來沒想過結婚？”

    冷螢被問得一愣，稍微掙扎了兩秒，就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嗯，我是真得沒想過。別說結婚了，就連交男朋友的弦都沒有動過?！?/br>
    辜沉：“現在呢？”

    “……我不知道……”冷螢聲音很輕，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像個被大人逼著問3乘以5等于多少的孩子。孩子安靜了一會兒，問辜沉：“你呢？你為什么想結婚？”

    這一問，讓那頭靜了很久。

    直到冷螢又快沒有耐心的時候，對方才低低地傳來一句：“我需要結婚?！?/br>
    “需要？”這什么回答？“有誰逼你結婚嗎？”

    辜沉突然輕笑了一聲：“責任而已?！?/br>
    “責任？”冷螢喃喃地重復，不能說一點點意外也沒有。

    “嗯?！?/br>
    “哦……”那這么說的話，好像跟她參加相親的理由有點相似，“其實……我答應我媽相親，除了不想當懦夫之外，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他們歲數不小了，我不想讓他們一直替我擔心?！?/br>
    辜沉：“既然這樣，為什么又說不知道想要什么？”

    “……”冷螢被問到了，啞口無言：“我可以繼續厚臉皮地說我不知道嗎？……你別看我表面上看起來很酷，但其實我這段時間的思維很混亂的?！?/br>
    一聲低笑傳來，“怎么個混亂法兒？”

    “唉，就是那種人類探索未知領域時候的迷?；靵y啊。不知道怎么下腳，下了也不知道對不對?！崩湮炚f著說著開始嘆氣，“而且吧，這個跟做研究還不一樣。做研究錯了大不了再來?？商帉ο蟮脑?，好像錯了之后后果會比較嚴重，可能會影響到很多人?！?/br>
    感受到的人越真實，感受到的情緒越真實，很多空泛概念就會開始變得立體。她隱約開始察覺出，這條路并沒有一開始想象得那么簡單。

    “……我有點害怕?！彼偷偷毓緡?。

    辜沉靜了一會兒，直說：“害怕解決不了問題?！?/br>
    冷螢：“……我知道?！?/br>
    辜沉：“朋友跟結婚對象的考察標準完全不同。需要我跟你細說么？”

    冷螢下意識地搖頭：“……不需要?！蔽矣植皇巧底?。

    辜沉：“既然都不是為了要當朋友，那路線是不是需要及時調整？”

    冷螢：“……是?！?/br>
    辜沉：“以結婚為前提的處對象，是你考察這個人能不能過一輩子的最佳路徑。有意見么？”

    “唔?！崩湮炗稚岛鹾醯負u頭。

    辜沉再來一擊：“我不想做無用功?！?/br>
    冷螢“哦”了一聲，嘟囔道：“我也不想啊?！钡F在的問題是她連另一半應該怎么樣，心里都沒有一個特別完整的畫像。

    “那……”她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點狡猾，但信息更重要，“嗯……你可以跟我說說，我該怎么考察你適不適合跟我過一輩子……好不好??？”

    那頭好像嘆了一聲氣，很輕，冷螢不是很確定。

    辜沉：“自己想?！?/br>
    “……”小公主撇撇嘴，想偷懶沒成功。通過剛才的對話，她意識到辜沉顯然比自己在這種事情上思維清晰，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有現成的老師在，為什么不能用一用呢。。。

    不過老師顯然不想幫忙，她掃興地“哦”了一聲。這一“哦”，讓她聽起來像個被欺負了的乖小孩。

    那頭安靜了好大一會兒，來了句：“你自己的喜好還需要我告訴？”

    冷螢一下抓住重點：“可以完全按喜好來嗎？”她眼珠子一轉，亮堂堂的，“那……我喜歡跟我爸爸一樣的人！我說什么都好，我做錯什么都沒關系，他永遠覺得我是最棒的！永遠最愛我！……你要我以這個為標準來考察你嗎？”

    辜沉：“……”

    冷螢：“為什么不說話？你自己說的啊。我這就是按喜好來的……”

    那頭又是好一陣子沉默，半晌聽筒里才傳出聲音：“可以?！?/br>
    這“可以”兩個字，重音明顯，語調隨意，聽著很有情緒。像是有點無奈，有點縱容，又有點不耐煩。

    冷螢“誒”了一聲，不滿地嘀咕：“你這個態度不太好哦?！?/br>
    “我以后可是要以我爸爸的標準來要求你的誒，態度很關鍵的，知道嗎？”她嗓音清甜，還夾雜著笑。

    辜沉不回應。

    冷螢又不滿了：“我爸爸就從來不會這樣，他可好了，從來不會不回我的話……”

    辜沉：“……”

    冷螢憋了一會兒，嘻嘻笑：“好了好了，就饒你這一回吧。以后可不能這樣啊?！?/br>
    辜沉突然問道：“不害怕了？”

    冷螢小臉一窒，語氣立刻慫下去：“害怕……你、你要睡了嗎？”

    “嗯?！?/br>
    “那……嗯，行吧，好，你睡吧。不過--”她一頓，可憐巴巴地說：“要是我爸爸的話，他肯定不會自己去睡，讓我一個人在這兒害怕的?！?/br>
    辜沉：“……”

    冷螢補充：“哦，我就是說說而已，沒別的意思的?！?/br>
    辜沉嘆氣：“等你睡著，行么？”

    “嗯！”冷螢瞬間笑開顏，還特別善解人意地說：“你別掛斷就行，不用一直跟我說話的，我只要能感覺到有個活人在就可以?！貌缓?？”

    辜沉：“嗯?！?/br>
    冷螢可可愛愛地笑了一會兒，突然語調一軟：“謝謝你啊……你真挺好的?！?/br>
    辜沉：“行了?！?/br>
    冷螢笑得很歡快：“真的，按結婚對象的標準來考察你的話，確實挺不賴的嘛。我為什么早沒有想到呢？呵呵呵……”

    她呵呵了一會兒，突然禮貌起來：“哦，那你是不是也這么考察我的呀？我怎么樣？有需要改進的地方嗎？”

    辜沉沉默片刻，來了句：“你挺好的?！?/br>
    ……

    冷螢第一反應是笑，第二反應是理所當然。

    哎……

    看來他還真是挺喜歡我呢。

    第20章 挺可愛嘛

    冷螢第二天睜眼的時候，已經上午十點多了。

    這一覺睡得極其香甜，一個夢都沒有。連昨晚什么時候睡著的，她都沒印象了。

    睡得好，精神就好，心情自然也愉悅。

    她哼著小曲兒，慢慢悠悠地起床，悠悠閑閑地洗漱，跟著又快快樂樂地吃了個早午餐，等把自己都照顧妥當了，平板拿出來，輕輕松松把昨晚解出來的難題發給了王主任。

    然后……開始看柯南。

    一邊看，一邊疑惑：為什么我看這種兇殺案件的時候就不害怕呢？

    思緒有一搭沒一搭地亂瞟，沒瞟多久就遭到了王主任的興奮攻擊。

    冷螢確認問題得到了解決，王主任哈哈大笑兩聲，立刻集結眾同事召開視頻會議。說是視頻會議，其實就是人家都坐在辦公室，而她窩在自己的房間里跟人連線。

    會上大家都很興奮，一會兒激動地詢問詳細思路，一會兒激烈地討論實驗方案，忙忙碌碌，熱火朝天。冷螢說了好多話，到最后口干舌燥，面露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