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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教室前,陸何川看了眼天色,自言自語道:“怕是要下雨了?” 果然如他所說,第二節 課剛上了一半,天色就徹底暗下來,天空蒙上了一層渾濁的黃色,教室里開了燈,靠窗的同學想把窗戶關上,被幾個在體育課上出了一身汗至今還沒緩過勁來的人制止了。 幾分鐘后,狂風攜裹著暴雨砸進窗戶里,這次沒有人再來阻止關窗,即便如此,坐在窗戶旁邊的幾個人也全部濕了衣服。 教室里有人小聲抱怨:“不是吧怎么突然下雨了,傘放在宿舍沒帶過來,不會要淋雨回去吧?!?/br> 怕什么來什么,這場雨從下午一直持續到晚上,直到晚自習結束的鈴聲響起,雨還是沒有停下的兆頭。 “咱們還去嗎?” 陳樹芽看著窗外的大雨犯愁,本來半夜去見那個神神忽忽的轉校生就已經讓人起雞皮疙瘩了,月黑風高又逢雨,這就更符合那些恐怖片里即將死人時的環境渲染了。 單眷之看了眼窗外,“去?!?/br> 他身邊坐著的陸何川在第二節 晚自習剛開始不到十分鐘就伴隨著窗外沙沙雨聲睡過去了,這會兒還沒睡醒,趴在桌子上用曲起的胳膊把大半張臉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個線條凌厲地下巴。 郭鳴花了二十幾分鐘才從一級部那邊趕過來,除了他手上用著的傘,他又從背包里掏出來兩把沒用過的雨傘。 “這雨真能下?!惫Q甩了甩被雨水打濕的額發,白檸把桌上的抽紙遞給他擦臉,這會兒教室里只剩下單眷之他們幾個,郭鳴睜著一只眼掃了一圈,看到趴在桌上的陸何川時,壓著聲音問:“這怎么睡過去一個?” 單眷之聞言低頭,手掌放在陸何川的肩膀上輕晃了幾下。 躺在桌上的人對此沒什么反應,單眷之想了想,低頭附在陸何川的耳朵上輕聲喊了句:“陸何川,醒醒?!?/br> 陸何川顯然還沒清醒,在半夢半醒中聽到熟悉的聲音,直接伸手想把人撈到懷里,撲了個空才意識到不對。 “到時候了?”趴在桌上睡覺會壓迫到神經,睡久了眼睛不舒服,他閉著眼揉了幾下。 單眷之在他旁邊低聲制止,“不要揉你的眼睛?!?/br> “知道了?!?/br> 陸何川嘴上應著,手上的動作依舊不停。 單眷之見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開始陽奉陰,生氣又拿他沒辦法。 等陸何川揉舒服了,懶洋洋睜開眼睛,發現單眷之正眼神不善地盯著自己。 “你說話不算話?!眴尉熘?。 “什么?”陸何川問。 “你說過改掉這個習慣的?!眴尉熘砬閲烂C,對待這個問題的態度很認真。 陸何川笑了。 他答應過單眷之要過得健康一點,但這個約定在單眷之離開后,因為沒人在他旁邊時刻監督,好不容易戒掉的壞習慣又重新被他拾起來。 “我這人沒什么定力,必須有人在旁邊看著才行?!标懞未▎枂尉熘?,“要不你費點心,再幫我一次?” 第25章 不夠 陸何川本以為單眷之這次還會想之前一樣用沉默回應,沒想到在他說完之后,單眷之頷首,“好啊,明毅,你別反悔?!?/br> 陸何川不知道該不該笑,雖然單眷之答應了,卻不是對陸何川說的,而是成決對明毅做出的承諾。 “不反悔?!标懞未ㄊ孢m地伸了個懶腰,在起身前對單眷之輕聲道:“我求之不得?!?/br> “雨怎么越來越大了?!标悩溲颗吭诖芭_上,隔著一層玻璃向外張望。 從教學樓到宿舍樓一路上都有路燈,在雨夜里散發出兩行小小的光團,遠遠看去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星子,安靜盡職地為一路狂奔的學生照亮前路。 四人下樓的時候教學樓已經徹底空了。 每一層教室的燈光都熄滅了,隔著雨幕,教學樓在夜色中看上去有幾分陰森寂寥,宛如一只耐心蹲守獵物的黑色巨獸。 陳樹芽只回頭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她縮著脖子,抬手裹緊身上的校服外套,獨自撐著一把傘在雨中瑟瑟發抖。 白檸和郭鳴共用一把傘,剩下的兩把,分配時陸何川直接拿走一把,陳樹芽剛想說我有點害怕能不能和你一起走,就見陸何川朝單眷之招手,“你和我用這個?!?/br> 郭鳴見狀,把最后一把傘塞到陳樹芽的手里,神情像是在舉辦某種交接儀式似的莊重,“我宣布,現在它獨屬于你了,拿好吧?!?/br> 陳樹芽:...... 我特么的,你們這兩對狗男男狗男女實在臭不要臉,連打個傘都要欺負我陳樹芽是只單身狗! 陳樹芽接過傘,嘴角扯起一抹不太真摯的笑:“我真是太謝謝你們了?!?/br> 我要瘋了我真的怕黑啊啊啊??! 她強裝鎮定,從下樓之后就被其他兩對夾在中間。 別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只有她又冷又怕沒人陪。 只是走了幾分鐘,腦洞發散的陳樹芽完全忘記自己沒下樓時的恐懼,滿腦子都是電視劇里女王加冕的震撼畫面。 她昂首挺胸,將手里那把透明雨傘舉得又高又直,光滑的傘面上滑落如串的雨滴,經過路燈的照射時會朝四周散射出晶瑩的光亮。 沒錯,只要我氣勢足夠強大,我就可以做到獨自美麗! 這份底氣在她走進小樹林,看到等待他們到來的轉校生時瞬間轉化成一縷輕煙砰的一聲隨著風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