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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可頌的故事板剛剛畫到一半。 他在畫畫時極為專注,對周圍的一切絲毫沒有注意。直到雨果將一只手撐在他身邊的桌面上,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捏著他的肩膀,他這才抬起頭。 “喝點水休息一下吧,你一直在畫?!?/br> 雨果指了指擺在程可頌面前的水杯。 那杯水午餐時就放在那里了,到現在竟一口都沒有動過。 程可頌將畫紙攏了攏,端起杯子大口喝完,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 “今天晚上可能真的要通宵了,還剩一半?!?/br> “不會的,我那邊已經完成了,一會兒我幫你畫故事板?!?/br> 雨果站在程可頌身后,一邊捏著他的肩膀,一邊說。 這時蕾雅將調研報告合上,遞還回來,笑道:“很完美的報告冊,我覺得沒什么需要改的?!?/br> 瓦倫汀從畫紙里抬起頭:“雨果的報告冊從來沒有不完美過,我們班傳閱過他在場景設計課上做的報告冊,他沒有學裝幀設計真是可惜!” 茱莉婭說:“蕾雅快點回來畫畫,我們的歌劇院里雕塑太多,我要畫瘋了!” 布魯諾這時插話:“我這張墓碑已經快畫完了,一會兒去幫你們畫雕塑?!?/br> 瓦倫汀哀嚎:“不!布魯諾!你剛才答應了要來幫我畫水波的!這些該死的氣泡和折射!” 茱莉婭和蕾雅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眾人聊了不一會兒,再次埋頭在自己手頭的工作上。 雨果從程可頌手里取了幾張故事板草稿,將椅子搬到他身旁,觀察著他繪制故事板的手法,模仿著將后面幾張草稿勾出細節。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完全黑了下去,直到晚上十點鐘,三張成品畫稿才宣告全部完成。 雨果上前將顏料還沒干透的畫紙小心翼翼地掛在窗邊一道晾繩上,瓦倫汀收拾了調色板和水桶,蕾雅起身將桌面和地板擦干凈。 “我得回去了,我媽已經發來幾萬條短信催我?!避锢驄I說著,翻了個白眼。 布魯諾說:“我也要坐六號線,我們一起走?!?/br> “故事板還差多少?需要我留下幫忙嗎?”瓦倫汀回過頭,關切地問。 程可頌笑道:“快完了,也就一兩個小時的事?!?/br> “我幫他畫,你們都先回去吧?!?/br> 雨果將活攬到了自己身上。 四個人都覺得雨果和程可頌的搭檔已經無可挑剔,也沒堅持,呼朋引伴地和雨果道別,下樓往地鐵站去了。 雨果回到屋里,在程可頌身邊坐下。 兩人一言不發地繼續繪制故事板。 最后一筆線條勾成,程可頌放下筆,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松了口氣。 “吃點宵夜,休息會兒吧?!?/br> 雨果早已將前面所有的故事板都檢查校對過,這時將一碟咸芝士餅干和一杯果汁放在程可頌手邊。他將程可頌手里的最后一頁拿過來,仔仔細細看著。 程可頌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將果汁全部喝掉,又吃了兩片餅干。 “啊,快十二點了!”他這才驚覺,立刻起身收拾自己的畫具。 巴黎的大部分地鐵凌晨一點左右停運,他如果不快點走,恐怕要錯過末班車了。雖然這座城市有夜間公交車,但他對這邊的公交線路不熟悉,還是坐地鐵比較省心。 雨果捏著畫紙的手頓了頓。 他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起身幫程可頌收拾好了東西。 “我送你下樓?!?/br> 老式公寓的樓道里燈光有些昏暗,兩人并排走在狹窄的旋轉臺階上,胳膊的皮膚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 雨果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程可頌又下了幾級臺階,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向雨果。 大男孩背著燈光,臉上的表情有些模糊難辨。眉梢的鉆釘折射出一道極為閃亮的高光,隨著他呼吸的輕微動作一晃一晃。 “不用送了,我認識路,你快點回去休息吧?!背炭身炚f。 雨果下了一級臺階,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程可頌。 “我們……貼面告別?” 貼面禮在法國不僅僅被用于朋友間每天第一次見面時的打招呼,同樣可以用于每天最后一次道別。 程可頌笑了一下,踏上一級臺階,將臉頰湊向雨果。 雨果抬起一只手撫上程可頌的耳畔。 然后他驟然將程可頌推靠在旋轉樓梯的墻壁上,吻上了他的雙唇。 程可頌肩頭的畫包砰地落在臺階上。 他抬起手擁抱著雨果的腰身,動情地回吻著。 兩人站在這道充斥著法國浪漫主義情調的旋轉臺階上,挽頸勾肩,緊緊地相擁在一起,含唇舐齒,粘稠地親吻著彼此。 他們擁吻了許久,直到樓道里的聲控燈滅了,兩人才漸漸停下。 呼吸紛亂間,雨果低聲囁嚅:“可頌,我想……我愛上你了?!?/br> “不管你將來是否要回到你的國家,不管我們將來會不會因此分開,在這一刻我控制不??!我覺得我們值得擁有……至少幾年的美好回憶。不是嗎?” 程可頌將額頭抵在雨果的眉心,與他呼吸相交:“……是的?!?/br> 雨果輕輕啄了一下程可頌的嘴唇:“十二點多了?!?/br> 程可頌立刻接上:“……我可能會錯過換乘的末班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