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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胤禛看來,這件事,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啊。種種處理方法解決方法,雖不能解決根本,但絕對是可以拖延一時半刻的,總比如今這般魚死網破的要好些,太子之位一旦被廢,還何談起復呢? 胤禛弄不懂胤礽的心思,不明白以胤礽這般謹慎小心的性子,怎么可能跟皇阿瑪走到這一步呢? 此刻,胤禛雖不知胤礽與康熙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但他肯定是不贊同胤礽的做法的。往常還覺得胤礽行事小心謹慎,事事都務求萬全之策,這一回,就連胤禛都覺得,胤礽實在是太過冒進了,甚至,連他的周全都比不上。 可是,事已至此,胤禛也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胤礽傾覆所有,他壓低了聲音,不等胤礽回答,直接道:“二哥,不管你如何打算,我都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皇阿瑪廢了你的!你且安心,我會替你照顧太子妃和弘昶他們。我不能在此多留,我去見皇阿瑪了?!?/br> 胤禛起身要走,胤礽抬眼,很認真的看著胤禛道:“四弟,多謝你?!?/br> 胤禛走了幾步,回轉身時,卻只望見胤礽離開宮門的背影,他知道,胤礽這是要被鎖拿拘禁在上駟院去了。沒來由的,胤禛就紅了眼眶,險些落下淚來。 胤礽默默在侍衛的押送下前往上駟院,嘴唇緊抿,面容神色始終清淡,眸光始終堅定從容。 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亦知道自己做的這些事最終會導致什么樣的后果。他也并非是經不住胤禛的質問才不回答胤禛的話的,只是現如今,一切才剛剛開始,還沒有到可以對胤禛直言的時候。 不過,胤禛說的沒錯。激怒康熙,以至于讓康熙在一怒之下廢了他這個太子,這就是他的對策。這是以進為退之策,也是他最后的釜底抽薪,孤注一擲。與其等著康熙最終落入他人的圈套以至于大怒而廢了自己,還不如他主動激怒康熙廢了自己,好叫康熙瞧清楚眼前的這個局勢,究竟是不是跟他所說的一模一樣! 至于石氏和弘昶等人,胤礽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眼前,顧不得那許多了。石氏和弘昶等人,也只有他的地位穩當了,他們才能活得好。他想,為了將來,便是受些委屈也是無妨的。何況,眼下康熙還只是在王公大臣跟前廢了他的太子,卻并未廢了石氏的太子妃。 至于胤禛親口對他說的,眼下不能對他的狀況坐視不理了,這代表著胤禛要插手此事了。這一回,胤礽沒有如從前一樣要胤禛不要輕舉妄動,只圍觀就好。其實原因也很簡單,他激怒康熙,使得康熙一怒之下廢了他的太子之位。 這必然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而也就是在這樣的緊要時刻,才能看出一些人的深藏心思。誰會落井下石的害他,誰會雪中送炭的幫他,都能夠瞧得一清二楚的。 而在這樣的情形下,還有人在幫著他這個“被廢”的太子,這也是一樁好事,也可以讓康熙看一看,太子一系的勢力,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根除的。何況,胤禛做事一貫警慎,胤礽相信他必不會引火燒身,卻又能將他需要的援助辦到。 胤礽太子既然被廢,自然不會再有往日那般好的待遇。上駟院給他辟出的圈禁處腌臜不堪,原本這里也不是什么該圈禁人的地方。只因康熙一怒之下,就是要給胤礽一些苦頭吃,便將其發配到這里來了。 胤祺和胤祐奉命看守,胤礽倒也沒帶枷鎖,只是人身自由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每日只能獨坐氈房之中,得不到外界的任何消息,自然也不知道外界的任何情況,倒是這些年以來頭一回徹底的清靜。 這一切也都是在胤礽預料之中的,他雖然沒辦法用了這最后的方法,把自己弄到這上駟院來了,但只因他早有心理準備,又堅信自己肯定能度過這次事件的,所以心境并未受到廢太子之事的太大影響,不怒不慍,每日倒也盡力做到了淡然相對。 然則康熙就沒有胤礽這樣的好心境了,他悉心培養胤礽數十年,一心希望將胤礽培養成第二個自己,可如今事與愿違,他親手廢了自己悉心培養的皇太子,眼看著數十年之功毀于一旦,康熙實在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心神重創以至于引發病疾,加上陳年舊病復發,又如常cao勞國事,康熙的身體當即便一落千丈了。 再加上仁憲太后患病之事讓康熙多少有些憂心,康熙的身子也就越發不如從前了。且康熙與近臣數次言及二阿哥胤礽時,都情難自抑,多有痛哭之舉,這讓眾臣都極為憂心。 后來,經眾臣勸說,康熙決定聽從眾臣的提議,巡視塞外散心,以稍解心憂,緩解身體之苦。 胤禛這次也跟著隨同出外,他心里一直惦記著在胤礽跟前說的話,認為這次隨同外出,可以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在康熙跟前為胤礽陳情,哪知去了兩回,康熙都未聽完他的話,就將他遣了出來,并且有話給眾人,嚴令任何人不許給二阿哥求情,更不許有人在他跟前再提二阿哥之事。 這樣一來,胤禛為胤礽在康熙跟前謀求寬恕赦免的路就斷了。 就在胤禛思考對策的時候,一同跟著康熙出行的十三阿哥胤祥找上門來了。 兄弟兩個其實許久都未坐在一處好好說說話了,胤禛對胤祥始終是心有成見,親近不起來,如今見胤祥找上門來,他也不能趕人家走,只好靜坐飲茶,等著胤祥先開口。 胤祥自然是有事才來尋胤禛的??墒且娯范G默坐飲茶不開口,他便又斟酌了一下用詞,才在飲盡茶盅內的熱茶后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