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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這一身的酒氣,還真是夠難聞的。等胤禛更衣之后,他也要去換一身衣裳,胤禛抱著他哭,鼻涕眼淚糊了他一身,他可受不了這個。 “二哥,我好難受啊……” 胤禛一時沖動之下掘了桃花釀出來喝,滿腔的悲傷被又嗆又辣的酒液燒了個精光,全身軟綿綿的根本動不了,只想弄些涼水來熄滅身體里面的火焰,可是想歸想,他最終還是什么都做不到。 醉倒在軟榻上時,他只有一個念頭,難怪人家都說什么借酒消愁,原來喝了酒,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醉得暈乎乎的胤禛,不許任何人靠近自己,但在胤礽接近他時,他感受到了胤礽熟悉的氣息,也就不再抗拒,在聽見胤礽說出那句話后,他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下子翻身起來,而后撲進胤礽懷中大哭,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稍微緩解他心理和生理上的不適。 然而,大哭之后,分明模糊的意識又漸漸蘇醒過來,胤禛感覺到了比之前更加難受的體驗。借酒消愁,分明沒有詩中歌頌的那么美。 “你喝了那么多,不難受才怪!” 胤礽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見掃琴將熱水、醒酒湯都端了進來,他便讓開了身子,讓掃琴服侍胤禛,給他擦臉更衣,自己也抽空去換了一身衣裳。 更衣后,出去打聽消息的侍墨也回來了。 胤礽知這會兒御醫正在給胤禛把脈醫治,便也不著急進去,只留在外頭問侍墨:“消息可打聽回來了?” “回太子爺,消息都打聽回來了,” 侍墨道,“奴才打聽到,是有人將一張寫有小格格已歿消息的紙條給了四阿哥身邊的小太監,要小太監轉交給四阿哥的。奴才問過那個小太監,他不認得給他紙條的宮女是誰,只說是瞧著眼生,在宮里從未見過似的。但奴才照著小太監描述的樣貌悄悄去問過,像是德妃娘娘宮里的人。這事奴才還未查實,也只能將現有的消息回來告訴太子爺?!?/br> 德妃的人?若真是德妃的人,那這件事顯然就不是那么簡單的了。 胤礽思索半刻,道:“這件事你不必再查了,這不是咱們能插手的事情,你繼續說下一個?!?/br> 侍墨點點頭,實質上,她能查到這些都已經很不容易了,就算太子爺再開口叫她繼續往下查,她也真是無能為力了。 定了定心神,侍墨才又道:“太子爺叫奴才查的第二件事,奴才也查到了。四阿哥得了消息之后,并沒有直接來咱們毓慶宮,而是先去了小格格那里,見過小格格之后,才來的咱們毓慶宮。據說,四阿哥瞧過小格格的樣子之后,就很是難過,來毓慶宮的一路都是哭著過來的,沿途也不許人跟著。來了咱們毓慶宮之后,也不許人靠近,直接就挖了那樹下的酒喝了,奴才們趕著去阻止時,四阿哥手里的酒壇子都已經見底了?!?/br> 胤礽聽罷,點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br> 待胤礽再進屋時,御醫已看視過了胤禛,胤禛換了衣裳,也已服用過醒酒湯,臉上的淚痕也已被掃琴弄干凈了,若是忽視滿屋子的酒氣就這么看著的話,胤禛就只個困極后熟睡的小孩子。 見胤礽進來,御醫忙到胤礽跟前回話:“太子爺,臣給四阿哥看視后,已讓四阿哥服了藥睡過去了。四阿哥除了飲酒不適外,還有些急痛攻心,臣的意思,還是要讓四阿哥寬寬心,不能太傷心了。再者,這酒意也是要發出來了才好,外頭天寒地凍的,不宜再移動了。成人解酒只要一晚上就足夠了。但四阿哥年幼,總是沒有那么快的。若是……若是四阿哥再有什么不好,臣到時再來看視?!?/br> “我知道,我不叫他們移動四阿哥,這一夜,就讓四阿哥在我這里安歇就是了,” 胤礽道,“不過,依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四阿哥喝了酒,即使發散出來,恐怕一時半刻也不能完全好起來?” 那御醫踟躕半晌,才答道:“回太子爺,臣的意思,是解酒容易,就怕引起旁的病癥來。但是這個也要依著個人體質來看,四阿哥素來體健,想來是無礙的,只不過這會子四阿哥因傷心而有損心脈,恐怕擋不住邪病入侵。所以臣是怕萬一有個什么……倘或太子爺實在不放心,臣今日就不回太醫院了,只在毓慶宮守一夜,也好叫太子爺安心。只是臣怕太子爺嫌臣小題大做?!?/br> 胤礽聽了御醫這話,心中冷笑一聲,只道:“皇子阿哥們有事,哪有什么小題大做的道理?你若是擔心,本就該在這里守著的。這樣吧,我令人領你去偏殿候著,若無事就罷了,若有事你就來瞧,這樣來回也方便些,免得叫你深夜踏雪而來,反而驚了四阿哥的精神,反而越發不好了?!?/br> 一切安排停當,胤礽便讓掃琴和御醫都走了,屋中只留他和胤禛兩個人。 本來一直閉著眼睛的胤禛忽而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一眼濕漉漉的眼淚,望著胤礽用低弱的聲音喚他:“二哥……” 胤礽循聲望去:“你還沒睡著???我還以為你睡著了?!?/br> “……方才確實喝了安神的藥來了,我也很困,可我就是睡不著啊……二哥,小格格沒了,我心里難受?!?/br> 看胤禛那可憐的樣子,胤礽心軟勸道:“你總是這般心重,別想了,該睡就睡吧?!?/br> 胤禛垂了眼眸,低聲道:“二哥,你不懂,我看到小格格的尸身毫無生氣的躺在那里,我心里可難受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