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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壇酒根本沒能埋到胤禛十八歲的時候,甚至它被埋到樹下還沒有十八天的時候,就被人給挖了出來。 胤礽得到這個消息時,正是他在懋勤殿臨近散學之時。 “你說什么?!” 胤礽瞪著來傳信的小太監道,“四阿哥跑到毓慶宮里把那壇子酒挖出來喝了?這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為什么不早些來告訴我?四阿哥眼下不是該在上書房里讀書嗎?怎么會到毓慶宮里去?你好好把話說清楚!” 小太監忙道:“回、回太子爺的話,這事兒也就是剛剛才發生的。四阿哥來毓慶宮時什么話也沒說,沖進來就去樹下把酒挖出來,奴才們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壇子酒就被四阿哥喝光了!” 小太監是見情形不對然后急急忙忙趕來懋勤殿報信的,并不知道事情的原委。胤礽見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遂不在懋勤殿里耽誤工夫了,他即刻就往毓慶宮趕。 到了毓慶宮,就見顧氏一人焦急守在外頭,見到他回來時眼睛一亮,很顯然就是在等他回來。 “奶娘,怎么回事?” 顧氏同胤礽一道進了宮門里,才道:“太子爺,剛剛得到的消息,皇貴妃的小格格歿了?!?/br> 胤礽一驚:“為什么?” “御醫說是胎里太弱,生下來時就有些不好,調養了這幾日,到底還是因為身子太孱弱,又兼天氣太冷熬不住,就這么沒了,” 顧氏嘆了一聲,才低聲道,“太子爺,我估摸著,四阿哥多半是因為這個,受不住刺激才跑到咱們這兒來挖酒喝的。四阿哥來時,情形就有些不對,壓根不許人靠近,那一小壇酒沒幾口就喝光了,我沒敢驚動他,也沒敢聲張,更沒敢與任何人說,只吩咐了小太監悄悄去懋勤殿尋太子爺回來。究竟是怎么樣,還得太子爺定奪方好。這會子,只怕皇貴妃顧及不到四阿哥了啊?!?/br> 胤礽一行聽顧氏說,一行看向庭院樹下,那里果有一個被摔碎了的空酒壇子,還有一堆被挖的亂七八糟的土,胤礽輕微嗅了嗅,果然空氣中還有尚未散去的濃烈酒香。 “跟著四阿哥的人呢,都沒跟著來?” 胤礽問了一句,見顧氏搖頭便擰了眉頭,一行往里頭走,一行又問顧氏,“四阿哥飲過醒酒湯沒有?” 這話一出,胤礽等了半日也沒得到顧氏的回答,他腳步一頓,轉頭疑惑看向顧氏,卻見顧氏站在那里,踟躕半晌才道:“太子爺,四阿哥并不許人接近他,奴才等試了幾次也不行,阿哥說什么也不肯喝下。奴才沒了法子,又不敢強逼,只好由著阿哥去了?!?/br> 胤礽聽了這話,心里一嘆,便道:“你再去預備一碗醒酒湯來,越濃越好,再去太醫院尋御醫過來,預備在外頭,我怕四阿哥熬不住酒氣病了。你們也不必進去了,等他好了,我再叫你們都進來?!?/br> 顧氏沒有就走,只遲疑道:“太子爺,這樣成么?動靜這么大,若是鬧的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好?” 她之所以不敢聲張,也是怕皇上知道了反而怪罪太子爺私自藏酒。 胤礽道:“奶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但眼下哪里還顧得了那些?何況,這事是瞞不住皇阿瑪的。四阿哥這會兒正該在上書房讀書,我猜他是得了消息就不顧一切跑過來了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當已去看過小格格了。你說,他鬧得動靜這么大,皇阿瑪怎么可能不知道?我這會兒心里倒不是想著該瞞著皇阿瑪,而是擔心四阿哥的身子,要是由著他這么折騰,非得生病不可!所以說,這御醫是必不可少的,若是真出了什么事,皇貴妃怎么承受得住呢?” 顧氏一想,也覺得胤礽說的極有道理,忙忙的就預備去了。 胤礽沒先進屋,又喚了侍墨來,吩咐道:“你素來伶俐,你出去打聽打聽,是誰把小格格歿了的消息告訴四阿哥的,然后再打聽打聽,四阿哥來這里之前,還去過哪里?!?/br> 阿哥們在書房讀書,按理是得不到外頭的消息的,就算有消息也得散學之后才會得。他要知道,這消息究竟是誰透露給胤禛知道的。要說這人實是不安好心,他猜,不安好心的人,多半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了。 嗣后又吩咐掃琴:“你在外頭候著,若有需要,我一叫你,你就進來?!?/br> 言罷,胤礽這才進屋去瞧胤禛去了。 ☆、第60章 即使桃花釀是特制的號稱喝了不醉人的酒,但胤礽進得屋中,仍是聞到了極其濃烈的酒香。 他往素日休憩的榻上看去,果見胤禛已醉倒在那里。 胤礽越是走近,越是聞到自胤禛身上散發的濃烈酒味,他走過去,坐在榻邊,一眼就看見了胤禛不住顫動的眼睫毛,還有眼角那止也止不住不住往下流的眼淚。 看見胤禛如此,胤礽心中不免一嘆,卻盯著胤禛醉醺醺的樣子擰眉道:“縱使遇到再難消解的事,你也不該借酒消愁,更何況你這樣的年歲,本就不該飲酒!” 他口氣嚴厲,話中卻隱藏擔憂。 原本醉倒在那里的胤禛,聽了這話,鼻頭翕動半晌,忽而爬起來撲到胤礽懷里放聲大哭起來,他一句話都沒說,卻用放聲大哭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悲傷和難過。 胤礽抱著胤禛,也沒有開口安慰,只是默不作聲的抱著胤禛,等他哭夠了,換成抽噎時,才叫掃琴進來,吩咐道:“去弄些熱水來,再弄些醒酒湯來,然后叫御醫進來把脈,之后,再服侍四阿哥更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