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噶布喇也是不明白,開口問道:“阿瑪問這個做什么?” 索尼捻須片刻,才道:“錦兒能說出這樣一番話,可見她是個心中有丘壑的,也不枉我這些年對她的悉心教導,她是要進宮做皇后的人,如今也該歷練歷練了,著人將她請來,我要看看她是怎么想的?!?/br> 索額圖一愣,問道:“阿瑪的意思,是想問問大姑娘,看看她覺得是等太皇太后發話,還是咱們家主動替太皇太后分憂?” “不錯,” 索尼微微一笑,“要進宮的人是她,這件事與她關系匪淺,除掉鰲拜受益最大的人是她,除不掉鰲拜首當其沖受損的人也是她,這件事理應要問一問她的想法?!?/br> 索尼沒有告訴兩個兒子,他真正決定要問珠錦其實就在方才那一刻,兩個兒子意見不統一,而他又想起珠錦說過的那樣一番話,他就突然很想知道珠錦是怎么想的,或許珠錦的話能讓他下定決心。 這邊索尼發了話,外頭早有人撐了傘冒雨去珠錦院中請她了,約摸過了兩盞茶的功夫,珠錦就來了。 因不出門,珠錦在家時一般都穿的很家常,正院來人說索尼請她過去,說是那邊噶布喇和索額圖都等著她說話,她也未曾刻意裝扮,只穿著身上的天青色旗裝,讓如情添了一件藕荷色的斗篷,也不肯要人給她撐傘,只自己取了斗笠披在身上,一路就這么過來了。 她進了正院脫下斗笠,那斗笠里頭還有一層遇水不濕的名貴天青緞襯著,因此她周身無一點水痕,脫下斗笠配套的木屐,換上緞面輕便的繡鞋,她略略整了整儀容,這才唇角嗪笑走了進去。 屋里頭正等著她的索尼等人早已得了下人通報,知道她來了,這會兒看見門簾被挑起,就知道正主兒進來了,待看到珠錦時,三人只覺眼前一亮,皆在心中嘆道,好個清新脫俗亭亭玉立的丫頭,明明朱唇未染柳眉未描,偏偏是出塵不染不加修飾的耐看! “孫女給瑪法請安,給阿瑪、三叔請安,” 珠錦行了禮,聞見屋中藥味兒,便問索尼,“瑪法的咳疾用了藥可好些了?如今日日下雨,時氣不好,瑪法夜里可還睡得安穩么?一日夜里要咳幾次?” 自索尼病后在家,珠錦本是隨著噶布喇一起過來正院侍奉的,有她作榜樣,烏云珠便也隨著索額圖時常過來,倒是索尼擔心累壞了小姑娘們,又兼且外頭還冷,時常落雨,若為了他凍壞了小姑娘們反而不美,也怕自己的病氣過給了小姑娘們,怕她們經受不住。 因此便立了規矩,只許她們跟孫子們一樣,每五日到正院來請安即可,不必隨在身邊侍奉,反正有大兒子和三子在身邊,郎中又住在府中,侍奉他的人已是足夠了的。 珠錦除了每五日來正院請安,每日晨起之后,也會派丫鬟前來問問索尼的情形,也時常去找索額圖詢問索尼的病情,因此她對索尼的病情是十分熟悉的,這會子話出了口,索尼便笑起來:“你這話晨間就來我這里問過了,難不成你的丫鬟沒有告訴你實話?怎么到了我這里,又要問一問?” 珠錦也跟著笑:“我是讓丫鬟來問的,瑪法是讓身邊兒的人答的,我心里到底還是不放心,非得自己親自來問問才好,不過如今瞧見瑪法精神這樣好,想來咳疾應是好了許多了,我也就能放心了?!?/br> “這下雨天,你在屋里做什么呢?” 被孫女如此惦記,索尼自然是高興的,又見她如此會說話,真是越看這個嫡長孫女越是滿意,“我叫你來,是有事與你商議,也是要問問你的想法?!?/br> “孫女在讀李義山的詩集,他的詩集,下雨天讀來正是合適的,” 珠錦道,“瑪法有事只管問我,我即便不能為瑪法分憂,出出主意也是好的,若是我說得不對,阿瑪和三叔都在這里,他們必定能給瑪法出更好的主意?!?/br> “李義山的詩集?你倒是會打發辰光,” 索尼聞言捻須而笑,若不是此刻沒有閑情談詩,他倒是能與孫女暢快議論一番,只是現在——索尼頓了頓,這才正色道,“你那次與烏云珠說的話,我已盡皆知道了,你也算看破了太皇太后的用意,你也知道你多半要進宮為后,而太皇太后所選之除鰲拜的幫手便是咱們家,我的意思是想問問你,你覺得咱們是靜觀其變以待太皇太后明言吩咐,還是向太皇太后表明心跡主動替她分憂?” 珠錦聽罷,想也未想,當即脫口道:“自然是該替太皇太后主動分憂!” ☆、第005章 鏗鏘之言 珠錦對于那天夜里她跟烏云珠說的話這么快就被瑪法等人知道了,她是一點都不奇怪的,烏云珠那個大嘴巴,肯定是第二日回去一轉臉就跟三嬸說了。 上上輩子她是沒有說過這些話的,她那時候還真真正正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即便再得索尼悉心教育,也還是個小姑娘,在那樣復雜多變的環境下,她的情緒是壓抑的,她也會害怕也會擔心,更會因為鰲拜的詆毀而難過,哪有心思再去想別的? 她記得那時候,瑪法還把她叫到正院去,親自開導過一番,她的心情才好一些,當時瑪法說的那些話就是她跟烏云珠說的那些話,只不過瑪法怕她理解不了,因此沒有她說得那般透徹罷了。 上上輩子的珠錦在索尼等人眼里,就是個聰慧溫柔的小姑娘,即便進宮,也只是個賢惠得體的皇后,于政治上,她年紀太小,哪有官場上這些人jingzi的心眼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