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寧王抬起手中的刀,正要刺下,一只箭破空而來,正中他的眉心,穿腦而過。 離他最近的楚執,將嚇懵了的小皇帝,從寧王手中救了出來,寧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小皇帝看著死不瞑目的寧王,又茫然的看著周圍的血,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手的血,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太皇太后臉色蒼白,猛然撲過去抱住了小皇帝,“泓禹,泓禹,你不能有事??!太醫呢!快傳太醫??!”她就這么一個孫兒,她為了這個皇位付出了那么多,只能是她的血脈才能坐上這個位子。 太皇太后止不住顫抖,她壓根不敢朝楚執看過去。 也不知道楚執有沒有相信寧王的話。 現在她一心只期望皇上沒事,其他的都可以從長計議。 被寧王這番叛亂嚇破了膽的太醫,在大臣們的拉扯之下,總算踉踉蹌蹌的趕了過來。 小皇帝被抬去治療,留在大殿之上的眾臣們并未離去。 左相趙晉走了出來,他的一直胳膊給卸了,只能單手行禮,“如今皇上受傷,叛亂未平,朝中不可無主,臣懇請攝政王殿下臨朝監國?!?/br> 趙晉這話要是以前敢說出這話,少不得被言官抨擊。 這回言官都沉默了。 大殿之中極其安靜。 裴太師整了整袖中,出列,朝楚執一拜,“臣附議,懇請攝政王殿下臨朝監國?!?/br> 有了德高望重的裴太師帶頭,零零散散的也出列了一些臣子,漸漸地越來越多,聲音越來越大。 以往攝政王的上面有小皇帝,有太皇太后,現在這些臣子們,越過太皇太后的意思,直接恭請楚執臨朝監國。 …… 正在紫宸殿寢殿之中盯著太醫給小皇帝治傷的太皇太后,聽到了太監傳過來的消息。 她的手一頓,下一刻便將手旁的物什狠狠地砸了過去那小太監額頭上豁了一個口子,鮮血直流,他跪著求饒。 太皇太后咬牙切齒道:“滾!滾出去?!?/br> 蒼老的聲音因為過于激動而顯得格外尖銳,襯著她猙獰的表情,顯得格外可怖。 小太監被嚇得連滾帶爬的出了殿門。 “娘娘,還請息怒。越是這種時候,您越要冷靜下來?!彼{蘿走到太皇太后身邊勸道。 太皇太后看了她一眼,“你那血脈咒術怎么樣了?”如今她沒有辦法再撼動楚執,被寧王這么瞎嚷嚷,她害怕當年的舊事被尋到蛛絲馬跡,要是楚執的身世暴露了,那她徹底完了。 藍蘿笑道:“那血已經融入娃娃里,頭發也長出來,密密麻麻纏繞住了整個娃娃。只要那女人懷孕了,便可直接施展咒術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會化為血水,成為詛咒楚執的引子,畢竟是血脈相連?!?/br> 太皇太后見過藍蘿的那只娃娃,上面纏繞著頭發,看不出這娃娃本來的面目,十分的滲人。 她見藍蘿笑得妖異,心想,等事情了解,這個女人也要一并殺了。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時候才能懷孕。哀家等不了多久了?!?/br> 要是寧王沒有說出那些話,她尚能安心的等,可現在不知道楚執會不會聽信了寧王的話,去查阮璇的死因。 她沒動阮璇,有那個男人護著,她根本找不到機會。 是阮璇自己跨不過心里的坎,她不過是適時的讓人將一些流言說給她聽罷了。她自己不中用,抑郁于心,才會早早去了。 其實她得感謝阮璇,若是她沒死,讓那個男人亂了方寸,心也跟著她去了。 要不然她也不會贏到最后。 太皇太后低頭看著昏過去的小皇帝,摸了摸他的額頭,“泓禹,你要給皇祖母爭氣些啊,這皇位只能是你的。你要快點好起來才行啊?!?/br> 太皇太后的大宮女走了進來,“娘娘,太后娘娘求見?!?/br> “讓她滾。來人,將太后禁足于長春宮,不許她踏出半步?!币皇且驗樗亲约旱挠H侄女,太皇太后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這個愚蠢的女人。 她看了看小皇帝,眼睛瞇了瞇。 溫太后聽到宮女傳達的命令后,身上的生氣仿佛被抽干。 她朝那宮門再看了一眼,緩緩地轉過身,往長春宮去。 回到寢殿的溫太后,將宮女都趕了出去。 她坐著妝奩面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睛紅腫,十分的憔悴。 她還不到三十,便過完了這輩子。 溫太后拿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用胭脂抹了抹臉,又用了口脂。 鏡子里的女人慘淡的笑了笑,她起身,找出一條白綾懸掛在梁上,踩上了凳子。 溫太后慢慢地打著結,從她去紫宸殿中求見時,就知道她不能活了。 她的存在便是她兒子的污點。 她的姑母絕對不會允許,就算她是親侄女也不行。 她只想見見泓禹,見她兒子最后一眼。 溫太后絕對自己這輩子苦楚過,風光過,被人害過,也害過人,落得這么個下場不冤。 她將頭套了進去,輕輕地踢翻了凳子。 下輩子,她一定不入皇家,不貪戀權勢,要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 當晚,太皇太后還留在紫宸殿,有宮女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娘娘,溫太后,溫太后薨逝了?!?/br> 太皇太后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躺著小皇帝,她聲音很輕,“泓禹,不要怪祖母狠心?!?/br> …… 攝政王府書房之中,左相趙晉、太師之子裴景澤,秦晟看著上座之人將筆擱下,將剛剛寫好的信封好,喚來人暗衛將其送到青州。 在座的人心中都猜這封信應該是給王妃送去的,都靜靜的等著。 待到暗衛退下,趙晉出聲問道:“殿下,剛剛在金鑾殿中,為何不干脆改朝換代?!绷粝履切』实酆吞侍箅m然沒有威脅了,殿下如今執掌大權,可到底還是名不正言不順。 楚執淡淡的說:“家母曾經留下遺言,要護住大周,不能傷大周皇室?!?/br> 趙晉沒想到攝政王殿下是被這么璇夫人的遺言給束縛住了,才會對皇室一直忍耐。 “難道殿下您真的要輔佐小皇帝?”依趙晉來看,那小皇帝快十三歲了,還是這等扶不上墻的樣子,還不知道以后會如何荒唐??吹浇袢招』实鄹C囊樣,趙晉無比的失望。 楚執冷笑一聲,“若是她們自尋死路,我便是不動她們,亦會自取滅亡?!?/br> 裴景澤拱手道:“殿下是已經有了布置了嗎?” 裴景澤從青州被攝政王救回后,便投入了他的麾下。他要盡忠的對象是攝政王,就連他的父親也默許了。 趙晉道:“殿下,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br> 秦晟在一旁插嘴,“左相,你話都到了嘴邊,還有什么不當講的??煨┱f便是了?!蔽某季褪锹闊?。 趙晉不與秦晟這等小兒計較,他道:“寧王口中所說的舊事,殿下要不要……” “左相?!背檀驍嗨?,“若是我要這大周的江山,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能夠得到?!?/br> 也就是說楚執根本就不知乎他身世如何,但是若是他的母親真是被人所害,他定不會放過。 趙晉有了這句話便安心了。 看來攝政王已經有了自己的計劃。 楚執道:“過兩日,我要去青州,京城之事交給你們了?!?/br> 趙晉心道,青州的匪患之事早了了,殿下再去應該是去接王妃。 裴景澤起身道:“京中剛剛平亂,怎能離了殿下?不若臣去接王妃歸京?”正好他的妹子也在王妃身邊。 “不必?!背讨苯泳芙^,他已經有段日子沒見到晚晚了。 秦晟朝裴景澤使眼色,“天色已晚,那臣就不叨擾了?!?/br> 趙晉也起身告辭。 這場叛亂來的快,平的也快。 寧王一系全部被滅,原本留在京城的豫王嚇得提請回封地,往后沒有傳召,他絕對不回京了,他還想多活幾年。 太后驟然薨逝,讓京中掛起了白,許多人猜是寧王帶兵沖進皇宮,太后肯定是在那場混亂中喪生的。 但是也有過流言在暗中傳了起來,說是太后與寧王早有私情,那位幼帝不知道是先帝的兒子還是寧王的兒子,寧王兵敗,太后為了隱瞞事實,自縊了。 這則流言越傳越廣,人們更愿意相信這個才是真相,于是對于現在那位幼帝的血脈產生了懷疑。 這到底是先帝的種還是寧王的種? 若是先帝的種也就罷了,若是寧王的種,豈不是血脈不純? 太皇太后知道此時后,氣得把多寶閣上的東西全部都砸了,“我就知道,溫氏干出那等事會害了泓禹?!?/br> 她怎么會不知道李泓禹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孫子。 當初溫氏懷孕還是她促成的,逼著她的兒子去睡溫氏,好不容易才懷上了。 那時候壓根就沒有寧王的事,他當時人都在封地,怎么可能跟溫氏有染。 可跟本攔不住那些流言,因為人們更愿意相信這個。 讓太皇太后更慌的是,泓禹醒來后似乎有點不對勁。他是傷在脖子上,那傷口已經包扎好了,可他卻總說著胡話,說皇叔站在他的床前看著他,一會手臂痛,說皇叔用刀子在鋸他的手,一會兒又腳痛,說皇叔在拉他的腿,想要把他帶走。 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縮在床上不肯動彈,一有點風吹草動邊大喊大哭。 太皇太后覺得是不是寧王的死把他給嚇壞了,神志有些不清了。 太皇太后只能派人去皇覺寺請了僧人過來念經,將那些不干凈的東西都驅散。 …… 晨曦的曙光照耀著大地,兩位妙齡麗人正站在花圃前吹著風,其中一位摘下一朵粉色花朵,簪在對方的發髻上,“秀秀,你戴上這朵花更精神了?!?/br> 裴秀秀伸手也摘下一朵往沈如晚的發髻別上,抿著唇打量這她,“嗯,人比花嬌,晚晚比花美多了?!?/br> 裴秀秀那副認真的模樣將沈如晚逗樂了。 裴秀秀挽著沈如晚的手,“我們該回了,不然青荷那丫頭要著急了?!?/br> 沈如晚點了點頭,“這里雖然風景美,畢竟還是風口上,你病才好些,可別又復發了?!?/br> 裴秀秀攏了攏披風,笑著道:“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