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前望。

    沈春瀾在圖書館門前長長的階梯下徘徊。秋雨停了，涼意未消，他里面穿著半袖的t恤，外面罩一件帶兜帽的抽繩外套，和從圖書館里出來的學生沒有任何分別。

    他還沒有發現饒星海，正皺眉觀察頭頂的一棵桂樹。北方的桂花不好種植，但新希望和人才規劃局里都長著不少桂花樹，據說是被名為“茶姥”的特殊人類照顧著。茶姥全是女xing，出生即是蒼老形態，天生善于種茶，也善于養護植物。

    圖書館門前的桂樹很茂盛，小而黃的花一簇簇扎在樹冠里，香氣順著雨水與夜風四處流溢。

    饒星海慢吞吞走下去，一開始還是一步一個階梯，走到最后幾處，忍不住，干脆直接跳下來。

    沈春瀾被突然湊近的饒星海嚇了一跳：“你可算出來了?！?/br>
    饒星海倨傲極了：“你等我？”

    沈春瀾：“周是非說你來了圖書館，我剛好來找些資料，順便碰碰運氣?！?/br>
    饒星海認定了他是專程來找自己的：“我不接受訓導?！?/br>
    “我想跟你好好談一談，然后你再決定是否接受我的訓導?！鄙虼簽懪呐淖约侯^頂的水滴，從桂樹上滴下來的，“跟我回辦公室，行嗎？”

    饒星海：“不要曹回?！?/br>
    沈春瀾哭笑不得：“沒有他。你怎么對他這么大意見，他還跟我夸過你，說你哨兵通識這門課學得很認真?！?/br>
    饒星海與他并肩而行，能聞到沈春瀾身上淡淡的香氣。他低下頭，裝作撓耳朵，實際更認真地嗅聞沈春瀾的氣息。是他身上本來就有的？還是方才在桂花樹下沾上的？這氣息讓他安心，也讓他心臟一點點鼓噪起來，在左胸深處活潑潑地頻頻亂跳。

    “你們常聊我？”饒星海問。

    沈春瀾隨口回答：“我是你們輔導員，當然要了解你們的上課情況了。況且哨兵通識和向導通識兩門課，跟認知科學導論關系密切……”

    說到教學，他的話顯然地多起來。兩人回到系里，沈春瀾親切地為饒星海打開辦公室的門。辦公室里擺著兩張對坐的皮沙發，面對面，生疏拘謹。饒星海坐下之后，看著沈春瀾拿出一個卡片式相機，架設在一旁，按下開關。

    “如果你愿意，今晚就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訓導?！鄙虼簽懽谒媲?，“饒星海，因為你拒絕曹回老師的參與，所以以后就由我個人單獨對你進行訓導。每一次訓導過程都會有錄音和視像記錄，我自己也會進行紙面記錄。你清楚嗎？”

    饒星?？戳四窍鄼C一眼，點頭。

    “你可以把訓導理解為一種教育的方式?！鄙虼簽懯疽馑潘缮眢w，可以靠在沙發上，“身為訓導者，我會對你提問。你需要做的，就是盡量真實地回答我的問題，不要隱瞞，不要躲閃。如果你認為我的提問讓你感到不舒服，難受，你可以立刻提出，我們換一個問題，或者直接中止訓導?！?/br>
    饒星海仍舊端坐著，是一個不肯松懈的姿態：“為什么一定要訓導我？我就這么危險？”

    “你不危險?！鄙虼簽懜?，“曹回說錯了。被訓導的學生，只是需要我們的一些幫助?！?/br>
    饒星海立刻回答：“我不需要?！?/br>
    沈春瀾注視著他，眼神平靜溫和。

    “饒星海，你接受過‘海域’檢測，你知道自己的‘海域’有些問題，對嗎？”

    這個提問切中重點，饒星海頓時表現出了更明顯的抗拒：“問這個干什么？”

    “我幫你，我可以幫你?！鄙虼簽懳⑽⑾蚯皟A身，他的手指擱在沙發的扶手上，微微動了動，饒星海在瞬間以為他要伸手觸碰自己，“你如果想成為一個優秀的哨兵，想在社會上做一個有用的人，我們需要先清理你‘海域’之中的一些錯誤觀念?！?/br>
    饒星海不肯屈服：“我沒有什么錯誤觀念?！?/br>
    “那你為什么對曹回老師有敵意？”沈春瀾問，“不信任他嗎？你上過他的課，他也參加過我們的班會，你覺得他是什么樣的人？”

    饒星海沉默片刻，忽然放松了肩背，緩慢靠在沙發上。

    “我真的可以說實話？”他問。

    沈春瀾臉上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