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跪下祈求，那位善良的神明就會原諒大家吧？

    為什么不能原諒呢？我們也是被蠱惑的啊。

    您是神明，就要憐愛世人啊。

    村民們揚起充滿翼希的臉，等待恢復顏色的那刻。

    晴明重新吹向短哨，召喚來海座頭的船離開了貓島。

    當章魚船沉下水的那刻，遙遠的虛空，一道跪著的黑影低低地垂著頭，“貓島的神社殘骸有了異樣，突然冒出了神跡?！?/br>
    高大的神座上，看不清面孔的男子充滿興趣地揚起嘴角，“是誰呢？你覺得會是誰呢，清水。啊，對了，我做那件事的時候還沒遇見你。其實就是那個被稱作稻荷神的大狐貍，被我扳倒了。但是現在似乎有人發現了呢?！?/br>
    男子的嘴角慢慢沉下去，一道陰沉的聲音從他的嘴里緩緩吐出，“不管是誰，只要阻礙吾之大業，都得死?！?/br>
    男子重新翹起嘴角，嗓音輕快，“說的是呢，清水?！?/br>
    黑影始終低垂著頭，一點都不敢窺探。

    “唔，你聽到了吧，就這么做吧。揪出那個人殺掉?！蹦凶訙睾偷貙傧抡f。

    “是?！焙谟跋バ型讼?。

    第22章

    “事情就是這樣?！鼻缑鞫俗诎珟着哉f。

    安倍益材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與我想的一樣，你母親果然是被冤枉的。我是不信她會給世人降下詛咒，即使她被信徒背叛。神社下壓著冥河之水?？磥砟莻€幕后之人早就知道了。他究竟是誰呢，你母親從未與誰結過怨懟?！?/br>
    晴明拿出那束失去光澤的白毛，“神識在死后會分成兩份，我想也許另一份里會有答案?！?/br>
    “這一份你得的也蹊蹺，為什么會在雨女那種妖怪手里呢？”

    “神識分散之后，飄散之處不定。被誰撿到都有可能?！鼻缑髡f。

    “原來如此?！卑脖兑娌狞c點頭。

    “這個，給您保管吧?！鼻缑麟p手奉上。

    安倍益材接過來，用手輕柔地拂過白色毛束，眼眶微微發紅。

    梨子回到房中，關上拉門，從矮柜里取出一個小木匣。這是晴明給她的無味之香，可以去掉世上所有味道。

    她把小木牌取出來，這就是鎖住修羅道惡鬼的鎖嗎？神祇所化？

    她拿在手里搖了搖，又對木牌說了一句“喂喂”，感覺自己有點傻。

    什么時候才能把它填滿呢？目光掃過淼淼煙氣的無味之香，她微微一怔。也許，木牌本身的作用就是吸引妖怪，然后把它們一舉擊殺吧?？墒撬F在實力太弱，把木牌香氣放出來，無疑是在對妖怪們大喊開飯啦。

    在家待了才一天，安倍益材就催著他們一個去賀茂家，一個去伊勢神宮。

    “小梨，你病好啦？”源初月笑瞇瞇地拍著她的肩膀，“我去你家看你，安倍大人說你在發熱，擔心把我帶病了，不讓我去看。我哥哥也說晴明大人臥病在家。你們怎么了？一起得病??？”

    梨子有些窘，原來安倍大人是用這個借口請假，一起生病也太傻了吧。

    “這個，對啊，就是晴明大人把我傳染了?！?/br>
    “原來如此?！?/br>
    “對了，”源初月又說，“上節課你不在，教習讓大家連通神明，只有奈奈子連上了呢。我倒是聽見神明咳嗽了一聲，但是教習說我幻聽。你呢，私下練習的時候，有沒有聽到神明說話？”

    “沒有?！崩孀雍敛华q豫地說。

    “這種事怎么可能人人都有？”一個少女經過這里停了下來，“需要有天賦的，善良的，神明才會喜歡，你說是吧奈奈子？”

    “啊，不是的，”奈奈子連連擺手，“我覺得大家都是善良的女孩子，而我不過是有一點點幸運罷了?！?/br>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奈奈子你實在太謙虛了?！?/br>
    源初月臉扭向梨子，做了個嘔的動作。

    一時教習來了，給每個人發了一張寫著漢字的紙。

    “啊，又是習字課?！鄙倥畟兛鄲赖卣f。

    “我最不會認字了，那么多筆畫，實在太難了?！?/br>
    “是啊，又要學吳音，又要學唐音，太難了?！?/br>
    “安靜，”教習不悅地斥責，“學習漢字是件風雅的事。堂堂伊勢神宮出來的巫女，半個字都不識，你們不覺得羞愧嗎？”

    見教習發火，堂下立刻鴉雀無聲。

    “那么，還是老規矩。奈奈子協助我輔導大家，”教習又說，“她認識許多漢字，這堂課可以不聽?！?/br>
    梨子看向發下來的紙張，微微睜大眼睛，是《楓橋夜泊》啊，她上學的時候背過。

    教習教了幾遍后，開始跟奈奈子兩個到處巡視。

    “清水，”奈奈子走到梨子旁邊說，“我看你一直在發呆，是不是剛才沒有聽懂？沒關系的，你哪里不會，我來教你?！?/br>
    源初月毫不掩飾地翻了一個白眼。

    梨子本想象征性地學一下打發掉她。但是奈奈子又說，“這樣吧，你先抄一百遍，因為我感覺你基礎挺差的。等你抄完，我再來教你?！?/br>
    梨子一臉懵，還沒教呢怎么就知道她基礎差了？

    “一百遍？你確定不是在整她？”源初月問。

    “我沒有，”奈奈子委屈地說，“她真的基礎挺差的，我聽說清水家很早就沒落了，后來又去了鄉下。這種情況下，哪里有機會學到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