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國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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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殘霞鋪滿天(2) 說實話,岑碧不很希望放假。 放假了,岑芮就從學?;貋砹?;回來了,就會作天作地個沒完。 蔡雯燕更有理由使喚她,洗衣、做飯、拖地。 以勞動抵債,永遠算不清什么時候還得完。 岑碧也和岑峰一家出去旅過游,蔡雯燕對岑芮百依百順,岑碧是跟在他們身后的小尾巴,走隨她們走,停隨她們停,不敢發表自己的想法。畢竟岑峰都是聽她們的。 岑峰偶爾心疼她學習用腦,給她買補品。當然,岑芮也有份。怕她鬧。 不知道是不是大多數家庭都這樣,以孩子為核心,圍繞著打轉。 假期,岑家或蔡家親朋好友來訪,都是夸岑碧聰明懂事,夸岑芮越長越漂亮了——雖都是客套話,其中感情成分也可窺見一二。 過去幾年,岑碧仍有一種自己是這個家的異客的感覺,與房子的一磚一瓦都格格不入。 除了父母留給她的首飾,無任何東西真正屬于她。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是敏感的,容易放大細枝末節,歪曲原本意思。 她仿佛能從岑芮譏諷不屑的表情中,看出“不要得意,這都是我們家施舍給你的”的意思。哪怕她可能沒有這個意思。 但她而今不能逃,幼苗的根被埋在土里,拔了就活不了幾天。 何況,岑碧除了學校,無處可逃。 放假真是件頭疼的事情。 * 岑芮十月一號上午回家。 岑碧在房間寫作業,聽到啪嗒啪嗒的拖鞋聲,隨即是開門的響動。 岑碧盯著卷面走神。 再仁慈的老師,假期作業也不能免掉。譬如,數學五張試卷。 朱慶國發卷子前,笑瞇瞇的,一臉不懷好意。 “大家都高二了,想必對寫試卷已經習以為常了,尤其是數學,更需要通過寫題來鞏固知識,那么——” 還沒說完,已經一片哀鴻遍野。 課代表上講臺接作業時,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郭存嘉反過身,懇切地看著岑碧:“好岑碧,數學就拜托給你了?!?/br> 霍遙搶在她回答前出聲:“我也報名?!?/br> 岑碧拒絕的話梗在嗓子眼里。 霍遙又說:“有報酬的?!?/br> 當真一點后路都不給她留。她還怎么拒絕? 霍遙朝她笑:“有勞你了?!?/br> 為了他口中不明的“報酬”,岑碧已經在書桌前,坐了一個上午。 沒想到岑芮更慘,背了一書包作業。 蔡雯燕的大嗓門,隔著門都聽得一字不落:“就這么幾天假,布置這么多作業???” 岑芮說:“老師好不負責,收了作業又不批,都堆在辦公桌上?!?/br> “那就別寫了唄?!?/br> “不寫老師會罰的?!贬菓崙?,“還說景大附中多好多好,當初還不如去三中!” 岑芮中考發揮失誤,差一二中分數線幾分,沒上成,退而求其次,讀了景大附中。 “如果真的待不慣,轉去三中怎么樣?” 一二中是景市中學兩巨頭,辦學嚴格,三中各方面都稍遜一籌,轉學也好辦些。 岑芮沒做事,蔡雯燕做媽的,何其了解女兒,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心動了。 “岑碧!你出來一下?!?/br> 岑碧沒可奈何,只得放下筆。 蔡雯燕問:“叔母問你啊,你們學校重點班老師教得怎么樣?” “還可以吧?!?/br> “日常管理嚴格嗎?” “還好?!?/br> “食堂伙食好不好?” “一般般?!?/br> “你這也太籠統了嘛!沒點具t的感受嗎?” “沒啊,就這樣?!?/br> 蔡雯燕又被氣得一肚子氣,問了相當于沒問,早知道岑碧是個悶罐子。 蔡雯燕暴脾氣,這會兒就想戳著岑碧的腦門問她:“除了讀書,你還知道什么?” 岑碧成績好,她想當然的以為如此。 岑碧很無辜,她向來不將這些放在心上,沒什么所謂,但她沒處喊冤。畢竟她y湊些話來應付蔡雯燕還是可以的,但她懶得想。 為避免蔡雯燕發脾氣,岑碧隨意找個借口,說要和同學約好去圖書館,晚點回來。 蔡雯燕也沒問她中午回不回來吃飯,揮揮手就讓她走??磥磉€氣著。 顯得她的“離家出走”毫無威懾力。 * 岑碧哪和同學有約。 閑逛很久,不知不覺,岑碧走到上次遇到霍遙的街道。 她出門匆忙,身上也沒多少錢,中飯沒有著落,只能走進便利店。 擺滿五顏六色飲品的貨架旁,立著一個熟悉的人影。他背對著她,看不到臉。 岑碧沒走近,隔著幾步距離,試探地、輕輕地喚:“霍遙?” 人對自己的名字更敏感,這么大的音量,就算叫錯人了,也沒那么尷尬。 他聽見了,回頭。 霍遙順便給她的飯團一起結賬了。 岑碧不好意思,說自己有錢,霍遙說就當抄作業的報酬了。 霍遙買一瓶j尾酒,和一塊巧克力——是在碰到她后,買給她的。 感覺他真的很喜歡請她吃甜食。 雪糕是,甜面包是,巧克力又是。 岑碧想說她也沒那么喜歡吃甜,無奈開不了口。 走出店,霍遙一邊拉開易拉罐拉環,一邊問她:“怎么中午就吃這個?” 岑碧實話實說:“不想惹家人生氣,就出來了,又沒帶錢,所以?!彼柭柤?。 霍遙打趣:“你這種性格,能怎么惹人生氣?” “我什么性格?” 霍遙動作頓了下,易拉罐在手中轉了一圈,說:“太安靜了,想象不出來有人會對你發脾氣?!?/br> 岑碧笑了一下。 姑且當他是夸她吧。 今年的“十一”是個艷艷天,街上人很多,成群結隊的,有小孩子揮著小面國旗跑過去。 不遠處的店鋪放著《我和我的祖國》,十分應景。 街道熙熙攘攘,車水馬龍。 霍遙想回店里,但看岑碧無處可歸似的,想了想,便問:“我要去看店,去坐坐嗎?” “看店?” “我爸的五金店?!?/br> “好啊?!贬滔?,又是個絕佳的了解他的機會。 等她答應,霍遙才有一種拐騙良家女孩的罪惡感。 * 門面不大,店牌上“齊遠五金店”幾個字,經過日曬雨淋,已經辨不出原本顏色。 走進店內,兩側是貨柜,中間是鐵架子,都滿滿當當地擺著各種各樣的工具、零件。 岑碧只認得水龍頭、螺絲刀、鋸子這類,又或者,見過,但叫不出名字。 再往里,還有個房間,拉塊深藍色布簾遮住?;暨b見她張望,神色好奇,便領她去看。 里面空間更狹小,中間擺著一張沙發床,一張小桌,還有衛生間。 岑碧大致掃了眼,放下簾子,退出去,“放假你就在這幫你爸爸看店?” “嗯?!?/br> “不會耽誤你學習嗎?” 霍遙自嘲地笑了聲:“你覺得我有什么可被耽誤的嗎?”要說耽誤,早在幾年前,就已經被耽誤了。 岑碧以為戳到他痛處,略感內疚,不做聲了。 霍遙其實無所謂,這么多年,早習慣了。 小時候,他還會反抗,甚至跟霍齊遠拳打腳踢。 但人是有慣性的,自從學會妥協后,他幾乎成了霍齊遠掌中的牽線木偶,任他c控,任他打罵。 霍遙已經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感覺。 他的人生早就被霍齊遠耽誤得徹徹底底了。 霍遙曾經恨霍齊遠恨得想殺了他,一了百了,刀都攥在手上,最終一刀剁在砧板上的西瓜上,一劈兩半。 霍齊遠是禽獸,但他霍遙良心尚在。 岑碧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轉移話題:“那你平常吃飯都吃那些嗎?” “嗯?”霍遙發的是鼻音,b說話聲音更沉,像沉進湖底。 “就,面包、包子那些?!?/br> “差不多吧?!彼磺箫柛?,以前被霍齊遠罰,一天只吃幾片菜葉子也是有的。 岑碧聽了,有些心疼:“會傷身體的呀?!?/br> 難怪他那么清瘦。 她眼里像醞起一泓清泉,漾著漣漪,是對他的同情。 霍遙心弦一動,瞥開眼,不愿再看。 怕一不留神,跌進去,會溺水。 “沒事?!被暨b輕描淡寫,心里卻有些煩躁,她為什么這么關心他? 他是被議論慣了,家境不好、難相處、成績徒有虛名……什么樣的貶義詞,他都能接受。獨獨難以承受別人的關切。尤其來自女生。 就像,他潛伏在暗不見終日的角落,她打著燈尋來,光照在他臉上,他一身嶙峋就要暴露。 他第一反應,不是遮住傷口,而是趕她走。 但他拼命按捺住了。 霍遙人生的前十八年,并不知道怎樣與一個對他有好感的女生相處。也不知道怎樣去對待一個對他有吸引力的女生。 他全程靠瞎子摸象。 他幾乎有些后悔,為什么要把她招來。 霍遙怕自己很快失守,又忍不住靠近她。 他也許是待得太冷了,只想抓住一點點溫暖。 岑碧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退后一步,告辭的話停在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沒料想地上擺著一卷水管,腳被絆了一下,整個人后仰。 霍遙來不及扶她,她下意識地向后撐一把,身子是穩住了,手掌不知道刮到什么金屬片,一陣痛意襲來。 岑碧第一反應是看刮到她的東西。 還好,沒有生銹,用不著打破傷風針。 掌側被劃出一長條,血滴在地面,有些猙獰可怕,傷口處都麻了。 霍遙急忙拉著她,沖去里間的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將血沖去。 有水濺在傷口上,岑碧疼得眉毛一皺,卻沒發出聲音。 霍遙注意到了,暗自懊惱自己手忙腳亂,連忙調小水流,仔細地清理傷口周圍。 男生的手掌寬厚guntang,有些粗糙,是繭。 岑碧偷偷地斜過眼,看他。 外面的日光都被一席布簾阻隔在外,洗手間里的燈泡有年頭了,光不亮,但他皮膚白,又離得近,她似乎能看清他臉上細細的絨毛。 從她的角度,恰恰能看到他眼角的淚痣。他的睫毛長而翹,不像個男生。 像某種兇惡獸類的獸崽。毫無攻擊x,又有一種天真感,讓人只想去逗他。 明明前幾分鐘,他還露出了不耐煩的神情。 霍遙忽然看過來,岑碧措手不及被抓包偷看,將視線轉回自己的手,卻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關了水。τχτγцzんàīщц.cΘм(txtyuzhai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