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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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多吉有七八個女兒呢?!鄙倌晗肓讼? 低聲說, “少一個對他來說,也許不算什么?!?/br> 這一句倒把南平問住了——也是,少一個又算什么呢? 談話間, 高城兵臺上已點亮狼煙。 鱗次櫛比的火把燃了起來, 應是護城士兵也發現了險情。先頭部隊與守軍絞打在一團,粗獷的廝殺聲劃破寂靜的夜,給濃墨重彩的黑里又添上一筆殷紅血色。 “沒個兩三日, 城里的sao亂應該平息不了?!鄙倌赀呎f,邊從地上收拾起行囊捆到馬身上,“我們往北走,大概過個十來天,就能到嘎多山……” “不行,我得回王宮去?!蹦掀郊甭暤?,打斷了他的暢想。 “為什么?”措侖有些困惑,“現在正是離開的好機會,到處都亂著,顧不上追我們?!?/br> 南平明白他的意思,不回王宮是目前最安全的選擇。 但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身影驀地浮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阿朵和玉兒還在城里?!蹦掀侥樕珣K白,“萬一她們被亂軍傷到怎么辦?” 一個更駭人的念頭爬了上來,少女的嘴唇都發顫。 ——西多吉連他的女兒都不顧了,何況區區兩個異域侍女。若是被敵人捉了去,或是被凌|辱、或是被殺害,又會有誰在意呢? 南平是可以獨自脫逃。 但若是拋下陪她一起長大的人一走了之,也許這件事會就此成為她午夜夢回時,永遠解不開的心結。 措侖給隆達套上馬銜,嘴里回道:“瓚多不會輸給西多吉的。他手下的人多,現在只是因為敵人突襲,被搶到了先機。只要熬過晚上的攻擊,天亮也許就會有援軍來了?!?/br> “你也說了,天亮援軍'也許'會來?!蹦掀匠谅暤?,“可萬一援軍不到呢?能現在抓住的,我不想日后再去后悔?!?/br> 措侖停下手里的動作,回身望向少女——這話是如此熟悉,在阿姆死后,自己也曾和哥哥說過。 南平太瘦了,立在少年給她裹上的厚重皮袍里,依舊填不滿,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跑似的。 但她的眼神是堅定的:“你走你的,就不要管我了。我一個人總有辦法混進城去,救她們出來?!?/br> 少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似乎是在掂量南平的決心。 半晌他開口:“他們也是你的朋友么?那個阿朵……和玉兒?!?/br> 而南平已經忙碌起來。 她把被風吹散的發梢攏住,隨手團成一個緊實的發髻,顧不上回答。 措侖見狀,思尋了下,說了句:“我知道了?!?/br> 南平沒有去想對方在“知道”些什么。 她這廂才理完頭發,又蹲下身去。學著先前燈節那回措侖教她的,從地上取了些灰土蹭在臉上,掩蓋自己的容貌。 少年瞧著南平一通忙活,眼光柔和下來。片刻后他說:“給我看看?!?/br> 南平依言,抬起一張沾了點□□子的俏臉。她手頭少了銅鏡,自己也拿不準模樣,于是問道:“你看涂成這樣行么?” jsg 措侖搖搖頭:“差遠了?!?/br> 他也蹲了下去,緊挨著南平,挽起一小捧松軟的土:“我來幫你?!?/br> 粗糲的手指碾過少女的粉腮,力道適中,不疼不癢,只有一點鉆心的曖昧。 南平起初老老實實的任憑對方胡畫,漸漸就覺出不對來——少年眼睛里藏不住暖意,到底是暴露了他淘氣的壞心眼。 “你是不是在耍我?”南平明明生了氣,可頂著這么一張滑稽面孔,依舊帶出了點撒嬌的意味。 措侖拍凈了手,看著少女被涂得花貓似的,表情也有點心虛。 “算了,我真得走了?!惫髯杂X已經耗了不少時間,沒再過多糾纏,說完便起身。 少年竟跟著一起站了起來:“我們一起走?!?/br> 不多時,他牽了匹黑馬過來:“騎馬總比走路強些?!?/br> “你不用陪我的?!蹦掀皆噲D勸阻。 “我用?!贝雭稣f的肯定,“南平的事就是我的事。南平要救的人,就是我要救的人?!?/br> 他不放心的又重復了一遍,目光灼灼:“但是說好了,等找到她們兩個,你可就要跟我走了,再不許耍賴?!?/br> 于亂軍之中去救兩個地位卑微的侍女——多么異想天開又多么不切實際,大抵也只有涉世未深的少女想得出來。 但措侖卻應了,仿佛只要是南平想做的,他便定會盡力去應承一般。 他明明才被血親騙過一次,卻依然敢把心向著她掏出來。 單是這份勇氣與信任,足以讓南平心底一震,涌起一股激蕩的熱流。 高原的春夜,寒風肆虐。 此行本就是一場冒險,生死未卜。誰知道天亮之后又會是什么光景?也許他再不是措侖,她也再不是南平。 所以少女頓了頓,放縱自己說了聲:“好?!?/br> 少年笑了。 疾馳的駿馬載著起伏的希望,沿著崎嶇坎坷的路,從高高的山崗上俯沖下來。 臨到山腳,兩人下了馬。 少年對隆達低語了兩句,那白馬好像通人性似的,登時帶著同伴朝遠處跑了開去,揚起一串灰塵。 “給?!贝雭鲞f過從南平房中順手拿回來的短刀,“知道怎么用嗎?” 南平做了個笨拙的前刺的動作。 “再狠點?!贝雭鲞呎f,邊抖手示范。 少女猛地向前一砍,只覺得一顆心因為緊張狂跳。而措侖緊了緊背上的弓,終于滿意:“跟上我?!?/br> * 初到之時,南平就知道高城外緣是沒有城墻的,畢竟落座群山之間已是最好的天然屏障。 此時受驚的百姓正拼了命的從里城往外涌。烈火熊熊燃燒,哭泣與吶喊交織在一起,權力傾軋,生靈涂炭。 上位者忙著去爭那張蒙了獸皮的王座,不知了碾碎多少百姓的血rou和骨頭。 措侖與南平逆向而行,不斷被慌亂不堪的人流沖撞,連站立都困難。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一個嚎啕的母親在混亂中抓住了南平,搖晃起她的肩膀:“你看見我的孩子了嗎?” 她才說了兩句,就被后面的人推了開來,踉蹌往前跑去。 而南平被巨大的力推搡搖晃,眼瞅就要栽倒在地。 “措侖!” 她細小的呼聲很快淹沒在蟻群一般的群聚里,無數張人臉一晃而過,似是要把她踏在腳下。 “南平!” 就在這時,措侖終于擠了過來。 他奮力拖住她的手掌,把少女拉到身邊。又用牙解了袍帶的一頭,在南平腰上繞了兩圈,和自己打成了個死結,這才清淺的呼出一口氣。 擁擠的人潮里,再沒有什么男女大防,沒有什么繁文縟節。 他和她兩只手緊緊相握,十指相扣。生出一掌潮汗,卻再不敢分開片刻。 好像落海的人扒住浮木,分離的盡頭就是死亡。 艱難前行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勉強摸到了王宮的影子。 此時南平才知道,自己方才想要趁亂混入宮內、帶阿朵和玉兒出來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了。 王宮高門緊束,隔著一大段距離,依舊恍惚可見雨點般的箭矢投落下來。 西多吉的士兵已到城下。兩軍殊死rou搏,到處是鮮血迸發的滋滋作響。若是上前一步,瞬間就會被砍成rou泥。 “這可怎么辦?”南平和措侖貼在墻邊,借著陰影掩護,質疑起自己這個倉促的決定來。 少年掃了四周一遍,然后壓低了聲音,沖不遠處指去:“看見那了嗎?” 南平默默點頭。那是一處白塔,高城中頗為常見,連夕照寺旁都有一座。 “走?!?/br> 話音剛落,少年就躥了出去。 南平本來還沒反應過來,但兩個人衣帶相連,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他一動,她便也跟著動了。 白塔的木欄業已破損,措侖不過搖晃幾下就開了。推開逼仄小門,一股尚未消散的煙灰味直往上躥。 吱,吱。 腳邊有東西躥了過去,帶著綠閃閃的眼睛。 “??!”南平忍不住低呼出聲。 “是老鼠?!鄙倌晁剖撬究找姂T,溫聲答道。 “我什么都看不見了?!苯^對的黑暗中,南平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恐懼,“你在哪兒?” 措侖沒有回答,只是細索動作著,不知在倒騰些什么。 很快隨著“擦”的一聲,一小簇火光在他的手心亮了起來。他舉起火鐮,借由極其微弱的光,照亮了眼前的一小寸天地。 從內部構造看,這是一間被廢棄的塔。年久失修,彩漆早已支離破碎。 正中神像那張威嚴的木頭臉裂得斑駁,眉毛眼睛各缺了一塊,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不速之客。尤其是那對頂天立地慈悲目,讓人毛骨悚然。 措侖牽著南平,一步步慢慢朝神像前的祭壇走去。 離得越近,南平越覺得眼前景象荒誕離奇。 就在她害怕的快要忍不住喊停時,措侖蹲了下去,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摩挲起來。 咔噠。 一聲脆響,板木竟在機關的牽動下,打開了。 措侖用力一掀,挪出一汪黑黝黝的洞口。下面盤旋著陡峭的臺階,不知通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