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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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千江身份特殊,皇上對他固然會有猜忌,但目前為止,還是愧疚與寵愛居多。 他不可能下達這樣的旨意,肯定是靖千江自己上書要求的。 而宗王與皇上和先太子均是一母同胞,生性最是懶散浪蕩,毫無建樹,太后為他愁的不行,但也十分疼愛。 這樣一個祖宗被靖千江攛掇著去“幫助宋家”,就等于給宋太師送了一個保命符,朝中絕對不會有人再敢在物資援軍方面扯后腿了。 說白了,就是靖千江以自己手中的部分兵權為代價,換得宋家平安。 曲長負道:“陷陣營,你當真舍得?” 靖千江道:“有失必有得,宋家無恙,對我有利?!?/br> 他半真半假地笑道:“是你說的,人往高處走,我雖然不是太子,也想有點屬于自己的追求?!?/br> 雨勢漸小,幾成沾衣薄霧,兩人并肩沿街而行,并無坐上馬車的打算,雙方車駕也就離的老遠,跟在后面。 靖千江這話其實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傘底這一片秋日春光之中,說的人聽的人都面不改色。 曲長負甚至道:“既然殿下有心一展宏圖,我這里有兩個消息,不如說給你聽聽?” 不料靖千江斷然拒絕:“我不聽?!?/br> 曲長負一怔,靖千江反倒笑了,說道:“真不聽。這已經超出咱們合作的內容了,我不需要你跟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你跟我說這些?!?/br> 曲長負默然片刻:“那隨你便罷?!?/br> 隨著雨勢漸小,街上的行人也逐漸變多,人語嘈雜,道旁的飯攤上蒸騰起香味和熱氣。 曲長負示意靖千江把傘收起來,忽聽不遠處的河岸邊傳來一片笑鬧喧嘩。 兩人看去,卻是不知哪處寺廟的香客前來放河燈。 巨大的簾布一抖,上百只河燈像是漫天流瀉的星子,飄入河水之中,美不勝收,水面上的船夫載著客人們爭相打撈。 “璟王殿下?!?/br> 曲長負幽涼的聲音在熱鬧的笑語中響起:“我上回同你說過,一條路要走的遠,就得心狠,別把舊情看的太重。你瞧瞧,沾了水的河燈,總是沉的快?!?/br> 靖千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不多時,那些河燈幾乎都已經快被人打撈一空,只剩下零星幾盞,晃晃悠悠浮在水面上,美而孤零。 他笑了笑,忽然把傘塞到曲長負手中:“你拿著!” 然后他兩步跑到河岸邊,在一片驚呼聲中,干干脆脆地往里面一跳,幾下就游到了河燈邊上,挑了一盞單手捧著,又利落游了回來。 后面璟王府的侍衛嚇了一跳,連忙遠遠跑過來要拉他,靖千江卻道了一句“起邊上去”,一個縱身,直接跳回到了岸上。 他渾身濕透,河燈的火苗晃了兩下,卻穩穩未滅。 四下有圍觀的人鼓掌喝彩,善意大笑。 靖千江低頭看了一眼,捧到曲長負面前,笑著說:“上面寫的是‘身體康泰,百病全消’,意頭很好?!?/br> 他用袖子擦了把臉上的水,聲音很柔軟:“你瞧,不是就沒沉下去嗎?” 曲長負無語道:“你可真是個瘋子?!?/br> 靖千江笑道:“人生在世,能瘋的痛痛快快,也是幸事一樁!如果只要夠瘋,心愿就能得償,我愿意當個瘋子!” 曲長負微頓,忽也跟著笑了,一揚手將靖千江的傘拋進他的侍衛懷里,轉身向著身后的馬車走去。 他的步伐還是那樣,走出去了,就毫不留戀。 “璟王殿下真是越活越有禪意了,讓我很期待,這一條路上往后的趣味——” 曲長負道:“不過今日就此分別吧,你該回去換衣服了,殿下?!?/br> 曲長負離開之后,靖千江上了馬車。 這時候的天氣已經很涼了,璟王府的隨從們連忙在馬車中點上了暖爐,又找來干爽的帕子和外衣。 靖千江用帕子擦了把臉,忽問道:“福保,你方才都瞧見了嗎?” 福保本來正在一邊伺候,聽見這話怔了怔,小心翼翼地道:“沒有,奴才什么都沒看見?” 靖千江不耐煩地說:“怎么可能沒看見,你又不是瞎!我把河燈拿給曲公子看的時候,你脖子不是伸的和鴨一樣!” 福保:“……喔?!?/br> 靖千江又問:“那你覺得,他剛才高興嗎?” 福保道:“曲公子都笑了,那應該就是不排斥的罷。他不是還說讓殿下換衣服,這是關心您吶?!?/br> 靖千江還沒敢想的那么好,聽福保說了,不由怔了怔:“他那話,難道不是譏刺我沾一身水埋汰?” 福保一想,倒也真沒準,但是瞧了瞧靖千江,發現王爺這樣手里緊攥著帕子忐忑詢問的模樣,頗像自家正在少女懷春的小妹。 于是他說:“就算有那個意思,也是同殿下開玩笑的。要不是怕您受涼,何必提醒您換衣服?!?/br> 靖千江明知道他肯定要撿好聽的說,但壓不住心里高興,唇角還是微微往上翹了起來。 他連忙抿了下唇,云淡風輕地道:“知道了,出去罷?!?/br> 等到馬車里只剩了他自己一個人,靖千江才又用手里快擰出水來的帕子狠狠擦了一把臉,把白凈的面皮上擦出了幾道紅痕。 “真的會……關心我么?”他喃喃地說。 第27章 黯黯夢云驚 第二日一早,盧延并著盧旭等人便從刑部被接回了王府,除了一個再也不能回家的盧洋,當初在相府吃酒席的盧家人都聚齊了。 當時在宴會上,他們還是觥籌交錯,春風得意,數日過后灰頭土臉的回來。 再細想整件事情經過,簡直覺得如同不真實一般。 曲長負的出身是高,但是在與昌定王府的這場爭斗當中,他并未向曲家和宋家要求援助。 他新官上任,就敢直接對積弊已久的軍營出手。 先是解決陳英一案,進而處理曹譚,牽扯盧家。最后甚至將幾位立場不同的王爺都聚了起來,致使盧洋獲罪,王府受責。 攪得整個盧家灰頭土臉,眼下竟然還拿他無可奈何。 整個王府竟然要跟這樣一名初出茅廬的小子進行力量角逐,并且一直處于劣勢,這簡直是……恐怖又荒唐。 他身后到底是誰?他到底想做什么? 盧延回府的時候鼻青臉腫,卻板著臉死活不肯說是怎么回事,把昌定王妃給心疼的夠嗆。 此刻,盧延一邊任由丫鬟上藥,一邊神色陰沉地說道:“這個虧絕對不能白吃。已經被他給盯上了,不把曲長負徹底搞得翻不了身,咱們家時候后患無窮!” 昌定王知道他脾氣暴躁,又是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警告道:“你給我老實點,想想曲長負的本事,千萬不要再莽撞行事!” “驪妃娘娘那邊怎么說?” 他回頭問昌定王妃:“延兒說,當時是太子讓東宮衛尉將他們送往刑部的,那理應有后續安排才對。洋兒現在還在牢里關著,這事要如何處理,太子殿下便沒有交代嗎?” 昌定王妃委屈道:“王爺,你這是覺得妾身沒有盡心嗎?盧洋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我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怎會有他意?實在是現在連娘娘都不是十分明白太子的想法,只說他最近病愈之后,便都住在別院?!?/br> 昌定王道:“王妃多心了?!?/br> 他長嘆一聲:“事到如今,也只能再去太子那里走上一遭了?!?/br> 見到太子的過程還算順利,但令昌定王感到不安的是,齊徽對待他們的態度完全可以稱得上冷淡,更是絕口不提軍餉之事。 雙方周旋數句,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盧延在旁邊聽著,實在有點忍不住了,喊了聲:“殿下?!?/br> 齊徽淡淡道:“怎么?” 盧延看了昌定王一眼,咬了咬牙,說道:“殿下想必也能猜到我等來意,臣就直言了?!?/br> “曲丞相之子曲長負,先是在陛下面前指控盧家跟曹譚勾結,倒賣軍餉,又在宴席上設計陷害,手段狡詐,膽大心狠。這個人,不能留了,還望殿下出手相助?!?/br> 齊徽輕輕點頭,說道:“事情孤也都看見了。孤也正想問問你們幾位,倒賣軍餉,刺殺魏王,這些事情盧家到底是做了,還是沒做?” 這句話一下子把他們都給問住了,過了片刻,昌定王說道:“殿下,宦海沉浮,身不由己,誰難免使些手段……” “是嗎?”齊徽冷冷一笑,“看來這是承認了。既如此,曲長負所做之事,只不過是對君效忠,秉公辦事,你們讓孤來處置他,是在逼迫孤陷害忠良嗎?” 這話可就是說的極重了,昌定王驚的坐不住,連忙站起身來道:“殿下這樣的話,臣是萬萬受不起的!” 他一頓,因為曲長負查出來的證據都是事實,根本無可辯駁。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齊徽也不是傻子,唯一的辦法,只有把話挑明了說。 昌定王道:“殿下,說句僭越的話,按輩分來算,我是您的姨夫,任何事宜,我都一定是與殿下站在同一邊,鼎力支持的?!?/br> 他一邊說一邊偷眼去看齊徽神情,卻見對方靠在椅背上,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搭在膝上轉動拇指上的扳指,神色卻晦暗不明,似在沉吟。 昌定王便繼續道:“這次的事情,臣已經深刻自省,是盧家做錯了,日后定當盡力彌補,絕不再犯?!?/br> 他好言說盡,話鋒一轉:“但曲長負一入官場,便動作連連,竟不顧曲盧兩家的姻親關系,背后更不知是何人指使指使,明顯便是沖著我們來的,更有甚者,他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殿下您!” 齊徽微微苦笑,他倒希望曲長負是沖著自己來的,但可惜,這一世的對方,眼中根本就不存自己的身影。 恍惚還是彼此相伴而行的那段歲月,他從來沒有想見而見不到對方的時候。 雖然貴為東宮太子,但他太知道父皇對自己并不是最寵愛,也不是最信任。 朝堂爭斗,兄弟算計不斷,前路看似榮華錦繡,實際盡是血雨腥風。 他被猜忌著,也猜忌著別人,他在意曲長負,越是在意,越是懷疑。 那時也是,盧家是他堅定的助力,卻與曲長負的矛盾十分尖銳,雙方一次沖突之間,曲長負更是當場拔劍將盧旭斬殺。 此事過后,他對自己明言,“盧家能給的,我能給殿下更多。但我不喜歡與他們共事,望殿下知曉?!?/br> 曲長負做事一向任性,但這樣違逆齊徽心意的情況還是少見。 齊徽有些惱怒,更多的則是擔心他起了異心。 當時他把這件事放過去了。 幾天之后,兩人在院中對弈,齊徽趁曲長負沉思時,半真半假地笑問: “上回……孤被刺殺之事,不會也是你為了對付盧家設計的吧?” 他記得曲長負聽了這個問題,執子的手微微一頓,而后嘲道:“殿下,對付他們,還犯不上用到這招?!?/br> 他的表情始終冷淡,也不見怒,也不見怕,說完之后,將棋盤一推,站起身來道:“不下了,你走吧?!?/br> 說罷,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