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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客套也客套完了,不如放松點,我瞧著您都把自己繃成條弓弦了。江曉寒說著揮了揮手,示意下人過來上茶。 年輕的小廝埋著頭過來,手腳麻利地把江曉寒抄完的書攏成一捧帶走,又各自上了茶,端了盤精致的茶點上來。 寧懷瑾跟他同僚十多年,彼此知道脾性,于是也不再多繞彎子,直言問道:陛下這兩日如何了。 還好,就是有點懨懨的,沒精神。江曉寒實話實說:但王爺也知道,現在畢竟天冷了,等開春之后就好了。 寧懷瑾短暫地沉默了一小會兒。 其實王爺擔心,怎么不親自進宮看看。江曉寒委婉地說:畢竟不是兩年前了這次回京,我瞧著陛下和王爺如膠似漆的,有什么大事值當這樣鬧別扭。 陛下不肯見本王。寧懷瑾低聲道。 他扶著額頭,手肘支在小桌上,看起來百般苦惱,顯然這句話已經憋了許久了。 江曉寒也挺意外,他看出這倆人是在鬧別扭,但是萬萬沒想到,這次居然是寧衍挑的事兒。 江大人頓時覺得萬分新奇,仿佛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整個人來了精神,把茶盞往寧懷瑾那邊推了推,委婉地表達了一下快接著說的催促之意。 寧懷瑾張了張口,也覺得這事兒有點難以啟齒,不知從何說起。 明遠。寧懷瑾問:你平時惹不惹顏先生生氣? 那次數可多了。江曉寒誠實地說:不然王爺以為家法哪來的。 寧懷瑾: 不過按臣對陛下的了解,陛下也不是輕浮的性子。江曉寒話鋒一轉,說道:想來也不會真的跟王爺置氣,否則這些天也不至于跟朝臣們明里暗里地爭了。若王爺這么說,這其中大約是有什么誤會。 寧懷瑾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從鬧別扭的那次重點下手,他想了想,將那天跟寧衍的爭執掐頭去尾,省了些私房話,大概挑著重要的跟江曉寒說了說。 江曉寒最初還認真聽著,后來越聽臉色就越微妙。 其實本王也不明白。寧懷瑾看起來有些落寞地垂著眼:明遠,你自己也是男人若是陛下想,本王都愿意忍了和其他女人共同侍君,自認已經足夠讓步了,陛下到底還有哪不夠滿意。 江曉寒心說這還有哪不滿意,不滿意就不滿意在寧衍是真心的。 這倆人,若是一個有情一個無意也就罷了,他這聽來聽去,明明兩邊都情誼不淺,怎么偏偏就把原本簡單的事情搞得如此擰巴。 王爺。江曉寒沉默半晌,終于沒忍住,誠懇地說:您干脆把忠君愛國四個字忘了,就安安心心做個寵臣得了。 第212章 都是經驗之談。 寧懷瑾: 他被江曉寒這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說愣了,你你我我支吾著,半天沒反應過來。 本王曉得明遠這句話是開玩笑的,但無論如何別再說了。半晌,寧懷瑾才低聲道:為人臣子的,忠君愛國是本分,否則若玩弄權柄,仗著陛下寵愛肆意妄為,那成什么了。 怎么,王爺會害陛下嗎?江曉寒反問道。 那當然不會。寧懷瑾篤定道。 那王爺怕什么?江曉寒說:這幾個字對心術不正之人是威嚇,對趨炎附勢之徒是震懾,但是對王爺來說,這四個字有什么用? 江曉寒頓了頓,輕描淡寫地說:王爺跟陛下之間的情分,非普通君臣能及,就算不提什么情情愛愛的,也有相依為命,互相扶持的情分在。對臣子來說,陛下是陛下,但是對王爺來說,陛下是什么人,王爺還需我來說明白嗎。 寧懷瑾微微一愣,他聽出了江曉寒的言外之意。 既然王爺的情分本就不是來源于君臣之意,那把忠君愛國四個字兒拋了有什么要緊。江曉寒沒敢直說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于是拐了個彎,委婉道:難不成沒了這四個字,王爺對陛下的心意就有變了嗎。 歪理,這是純粹的歪理。 但是寧懷瑾硬是找不出可供反駁的地方。 他自然不會因為寧衍的身份有變就對他有什么不同,正如江曉寒的言外之意所言就算寧衍不是皇帝,那寧懷瑾對他的情分也不會有辦法減少。 那如此說來,反正寧懷瑾對寧衍縱容也好,愛護也罷,本來就是出于私情,那忠不忠君又有什么區別。 江曉寒總有這個本事,能硬生生從正統旁邊破開一條小路,黑的說成白的,沒理也能說出三分道理。 本王 寧懷瑾剛一開口,自己就停住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是其一,不想反駁也是其二。就在剛剛這一瞬間,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隱隱約約一直以來就等著這么一句話,等著有個什么人來點撥他一二,從他的心底里揪出那點最隱秘最自私的東西,然后告訴他,這沒什么。 這樣從外界尋找自我的行為是很軟弱,但他不能去問寧衍因為寧衍太愛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