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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如果想再選,小心下不來臺皇叔是想說這個吧。寧衍終于忍無可忍地打斷他,冷聲道:就直到現在,皇叔還是在做我未來后悔的準備。 什么?寧懷瑾不明白這個話頭怎么突然就被寧衍甩了過來,忙下意識道:臣不是為自己 皇叔是為我,我知道。寧衍終于偏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皇叔一向忠君愛國,萬事都為我著想,從來都不肯想想想自己我當然知道了。 寧懷瑾猛然一愣,終于后知后覺地發現寧衍好像不大對勁。 陛下寧懷瑾遲疑地問:您怎么了? 寧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是從昨天下午江曉寒來過后就開始憋著一股邪火,散散不去,壓又壓不下來,燒得他太陽xue突突地疼,心肝脾肺攪著勁兒地不舒服。 我沒怎么。寧衍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自按捺著火氣問道:但現在說這個也晚了,我已經在朝堂上說了這件事,皇叔若不同意,是想怎么辦? 也不能怎么。寧懷瑾說:這件事朝臣們萬不能同意,恐怕明日還要上書,那時候陛下松松口,彼此給個臺階,先拖延過去便是。 所以皇叔的意思也是,叫我留條后路給自己?寧衍問。 寧懷瑾那種微妙感又來了,他皺了皺眉,說道:話不能這么說 那我換種說法。寧衍說:當初在南陽府,皇叔誤以為玲瓏懷了我的孩子,都能吃醋不高興,怎么現在提起選秀這回事反倒大度起來了? 寧懷瑾本能地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于是含糊道:陛下不是不想選嗎? 要是我有一天想選了呢?寧衍反問道:未來的日子那么長,誰說得準呢。 寧懷瑾抿了抿唇,沒說話。 皇叔現在勸我勸得苦口婆心無所謂,但要是我有那么一天真的想選了,皇叔要怎么辦?寧衍說。 寧懷瑾心里也隱隱被激起了點火氣,他不過是來勸寧衍別胡來的,于情于理都沒錯,偏偏寧衍不依不饒還不算,居然還莫名其妙地扯起舊賬來。 他能有什么辦法,寧衍要是真要選,難不成他還能按著他的手不許選嗎。 不怎么辦。寧懷瑾避開寧衍的目光,破罐子破摔似地說道: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但臣說過的話永遠都算數,只要陛下還對臣有情誼,臣的真心就是陛下的。 寧懷瑾不知道這句話捅了寧衍哪條肺管子,只見他拍案而起,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寧懷瑾。 所以皇叔跟我在一起,就是因為我喜歡皇叔,我心悅皇叔,我沒了皇叔不行,是不是。寧衍咬著牙,聲音發著顫:所以皇叔也覺得無所謂,若是我喜歡你,你就好好地跟我在一塊。但若是某天我沒興致了,轉而去喜歡誰家的貴女,皇叔也覺得我是改邪歸正,那也挺好,是不是。 那當然不是,寧懷瑾想。 可他張了張口想反駁,卻發現他沒什么可反駁的話,因為寧衍這句話掰開了揉碎了其實說的也沒錯。他本就是打算好了,只要寧衍還有一分喜歡他,他就絕不會丟下寧衍的心意。 這本應該是件忠貞不渝的好事,怎么叫寧衍一說反倒那么奇怪。 皇叔答應跟我在一塊,到底有多少是因為心悅我?寧衍問。 寧懷瑾道:我 或者我換個說法。寧衍深深地吸了口氣,撥弄了一下書案上散落的奏折,從里面挑出之前江曉寒送來的那封遺旨,抬手丟到了寧懷瑾面前。 如果沒有這封旨意,皇叔是不是早成親了?寧衍問。 那封圣旨順著寧衍的力道落在寧懷瑾面前,紙張滾開一半,寧懷瑾低頭一看,正好看到了上面寧宗源當年親手蓋上去的印。 皇叔想好再說。寧衍說:欺君可是大罪。 這句話他是第二次對寧懷瑾說了,上次在南陽府,寧衍說這句話是為了逼出寧懷瑾的真心。沒成想一年過去,他居然還是要故技重施,再來逼問寧懷瑾一句實話。 寧懷瑾看著地上那封圣旨,心里酸酸澀澀的。 十年太長了,足夠養成習慣了。他最初確實是為了這封圣旨不肯成親,可后來漸漸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的日子,就干脆再沒想過這件事了。 但若寧衍問是不是,他確實只有一個答案是實話。 是。寧懷瑾說。 若不是寧宗源當初為了防他而留下這么封圣旨,他可能確實早就在年齡合適的時候按部就班地娶了正妃了。 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寧懷瑾生怕寧衍多想,連忙解釋道:臣答應陛下,并不是因為先帝不許臣娶親 只是因為你順著我,不忍心駁我。寧衍說:你覺得我的情義珍貴,舍不得糟蹋,又加上你心疼我,看不了我自苦。加上思來想去也覺得自己跟我有情分,便覺得讓我高興也沒什么不好,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