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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了個好決定。江凌瞥了一眼沈聽荷,緩緩道:因為我從來就沒打算幫你夫君。 江凌留了個心眼,沒提自己不是景湛的事兒。畢竟沈聽荷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其中或多或少有那副七星圖的功勞,江凌不想讓她覺得受了騙,于是將這件事瞞了起來。 但對沈聽荷來說,自從見到秦六那一刻起,她心里的防線便潰散了,加不加江凌這一個,對她來說沒有多大的區別。 只要寧衍這把刀懸在那孩子頭上,沈聽荷就永遠不敢冒險。 妾今日借口要出城燒香,已經著人套好了車,就在小門外等候。沈聽荷低聲說:妾帶陛下過去。 外頭的人呢?寧衍問。 都昏過去了。江凌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都點了xue挪開了,衍哥哥不用擔心。 寧衍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沒說什么。 府內的情況已經被沈聽荷打點得差不多了,有個長樂王妃做幫襯,許多事確實好辦許多。這偌大的長樂王府仿佛在幾天之內變作了一座空宅,寧衍一路上穿過幾道院門,都沒遇見半個人影。 沈聽荷所說的小門在后院西南角,距離小廚房不遠,似乎是后廚采買的下人走的,門口的青磚上還留著一片未干的水漬。 門外停著一輛雙套的馬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車上并沒有車夫。 秦六先是摟著孩子鉆進車廂里四下看了看,又在各處墻板敲了敲,確定里面沒什么不妥,才放下孩子自己出來,沖著寧衍點了點頭。 江凌倒是對沒有車夫這事兒有些在意,問道:既然是王妃要燒香,是否要跟我們同行一路? 沈聽荷緊張了一瞬,似要回答,倒是被寧衍搶先了一步。 不必了。寧衍說:城外舟車勞頓,三嫂就不必折騰這一趟了想必守城的人也認識三嫂的車架吧? 寧衍后半句話是沖著沈聽荷問的,沈聽荷反應了一瞬,才點了點頭。 那就好。寧衍說:阿湛,上車吧。 江凌將寧衍扶上車,秦六自覺在車夫處的位置坐好,撈起座上的斗笠扣在頭上,扯起了韁繩。 寧衍像是想起了什么,半撩開車簾,打了個呼哨。 沈聽荷愣了愣,疑惑不解地看著他。 三嫂幫了朕的忙,朕也幫三嫂一個忙。寧衍說:一會兒回去時,三嫂就不必走前院了無論這府里死了多少人,你只當不知道就是了。 沈聽荷渾身一僵,一邊探頭去看車內的孩子,一邊急聲問:你什么意思! 三嫂若不想三哥回來后盛怒之下殺了你,便不必攔著朕了。寧衍說完不再解釋,敲了敲窗棱,說道:走吧。 秦六扯了把韁繩,催著馬向前行去。 沈聽荷下意識探了探身子,想再從窗縫里看孩子一眼,可寧衍很快便放下了車簾,將車內情況盡數遮住,再也看不見什么了。 沈聽荷站在門外目送著馬車遠去,她不舍地往前追了幾步,然后強迫著自己停下來,努力不去想那孩子的未來究竟如何。 或許,光看寧衍對寧懷瑾的這份心,他也個重情重義之人吧,沈聽荷想。 但無論如何,選擇是她做的,人也是她放走的,她這輩子只膽大妄為了這一次,至于結局是好是壞,她也無從得知了。 為娘只能幫你到這了。沈聽荷低聲道。 寧衍從上了車開始便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江凌坐在他旁邊,時不時低頭端詳一會兒懷里的孩子。 沈聽荷雖然預備了車,但車內的東西卻不怎么齊全,只帶了兩袋干糧三壺水,其他的鋪蓋之類什么都沒有。 只是情形緊急,想挑也沒得挑,只能將就著用。 出城之前,他們幾人心里或多或少繃著根弦,怕出城時出什么岔子,但離開了安慶府之后,江凌心里便放松下來,也不再端著那個架子了。 她這些天裝景湛裝得身心俱疲,一松下來簡直是渾身散架,不由得捶了捶肩膀,長舒了口氣。 太難了。江凌說:做我哥怎么這么累。 寧衍眼也沒睜,懶洋洋地笑了笑,說道:裝朕更累,不如哪天也讓你試試看。 算了,我裝我哥都一堆破綻呢,也就只能糊弄糊弄這些沒見過我哥的人。江凌長嘆一聲:這次回去我可要好好歇歇,補補元氣。 寧衍又笑了一聲。 對了。江凌忽然想起了什么:衍哥哥,你的手怎么樣了? 還好,回去有程大夫呢,不必擔心。寧衍說。 江凌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想問就問。寧衍說。 衍哥哥。江凌嘶了一聲,掂了掂懷里的孩子,小聲道:你還真打算偷天換日,拿寧錚的孩子當年自己的??? 不然呢?寧衍反問。 倒也沒什么,這么大的孩子又不記事。江凌說:只是想到他的生父,總覺得怪怪的。 你都說了,這么大的孩子不記事,那只要日后人人都說他是朕生的,自然他也就不知道寧錚的事兒了。寧衍說:何況對朕而言,這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天時地利人和,也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