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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肯答應江凌,不過是權衡之計,他打心眼里沒想放過寧衍畢竟這歷朝歷代,哪有造反之后不殺舊主,反而將其放虎歸山的。 可現在江凌的話說得很明白了,現在寧衍怎么想先不說,他作為寧衍的發小,要先替他要一重保障。 寧錚心里百般猶豫,不想要出爾反爾的名聲,又想要玉璽和詔書,實在兩難。 江凌也不催促他,她重新拾起銀匙,優哉游哉地侍弄起那些嬌貴的香粉來。 過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寧錚心里對大位的渴望還是占據了上風,他咬了咬牙,冷聲道:本王答應先生,既如此,未免夜長夢多,先生這便與我一同出發吧。 第170章 便是殺了他也不為過。 寧錚前腳出了廬州府,不過短短三個時辰,寧衍便收到了他的消息。 所以說,他終于肯紆尊降貴地來見朕一面了?寧衍問。 聽說寧錚是在廬州城那邊得了個奇人,加上要應付王爺前線的和談,所以耽誤了幾日。秦六說:但看現在的情況,約莫是跟王爺談崩了。 寧衍靠在冰涼的磚墻上,輕輕嘆了口氣。 他就知道,不管他再怎么暗示寧懷瑾此事是他故意為之,寧懷瑾都不會什么都不做,無論是明搶還是和談,總要想辦法的。 寧懷瑾本就是這樣固執的人,他一直都清楚的很。 寧衍手里捏著幾粒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搓弄著。 寧懷瑾那邊如何他大概能猜得到,有謝玨在,他也不怎么擔心但秦六說起的另一件事顯然激起了寧衍的興趣。 奇人?寧衍問道:什么奇人?江湖人? 暫時不清楚。秦六為難地搖了搖頭,說:那人藏得頗深,也很得寧錚敬重,平日里并不出來,哪怕是隨寧錚一起啟程來安慶府,也是斗笠蒙面,坐著馬車。只是寧錚附近沒有影衛在,所以沒法具體查探情況。 秦六甚少有回不上寧衍話的時候,說完自己也覺得頗為心虛,忙道:若陛下想知道,屬下可以再去打探。 那倒不用了。寧衍說:既然帶回來了,那想必是朕總能見到的人。 寧衍話雖這么說,心里卻不免也犯起了嘀咕。這一年多來,寧錚身邊有什么人,都是什么門路,他不說完全門清,也知道個十之八九了,還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這么個沒名頭的人。 饒是寧衍自認已經將這內外的謀算摸清吃透了,也不免因為這等小變故有所不安。他現在身在安慶府,孤身一人待在這敵營里,本來就是要步步小心,一招都走錯不得,更別提是遇到這樣令他毫無準備的事兒了。 寧衍默然不語地垂下眼,用指尖敲了敲膝蓋。 能讓寧錚都敬重的人,得是什么樣的了得人物。 寧衍有心要保存實力,所以不曾將身邊僅剩的幾位影衛派出去打探情報,而是打定了主意要以逸待勞,好好會會這位奇人。 只是寧衍千算萬算沒算到,那居然還是位熟人。 從廬州府到安慶府本沒多少路,當初寧衍受著傷,一步三晃地被人送回來時也才走了兩天,更別提寧錚一行人。 江凌記掛寧衍的事兒從來不是秘密,她也從來沒在寧錚面前掩飾過,幾乎是在長樂王府門前一下車,便直截了當地要見寧衍。 許是到了自己地盤,底氣足了的緣故,寧錚沒像之前一樣一口答應江凌的要求,而是略微拿了拿喬,攏著袖子笑道:先生未免也太急了,舟車勞頓,不如先梳洗一二,用些席面,正事明日再說也來得及。 江凌本來就是為了寧衍來的,現在離他只有一門之隔,哪有閑心去跟寧錚和和氣氣地裝什么好君臣。 若不是怕寧衍被寧錚關在了什么蹩腳的地方,江凌都恨不得一匕首抹了寧錚的脖子,好一了百了。 天知道這寧錚說話有多酸,一句話恨不得掰成八瓣來拐彎說。這也就算了,他們這樣的上位者總是多疑一些,可偏偏江凌在京中時總在江曉寒和寧衍中打轉,耳濡目染地修煉得眼明心亮,加之寧錚只學到了城府深沉的皮毛,腦子一點沒跟上,每每說不到幾句就露出了狼子野心。 可偏偏江凌又不是真心跑來跟他共謀大業的,于是與他相交這幾天,實在是裝得很辛苦。 在家中跟著父親念書時也沒這么辛苦!江二小姐憤憤地想。 若是王爺累了,可以自去歇息。江凌不太想退步,固執道:找個下人領我去便可若王爺不放心我與他獨自相處,自可以找親近的衛隊將那地方圍起來,好好聽著我倆的一字一句,也就是了。 其實寧錚本也想去看看寧衍,他跟寧衍隔空斗法這么長時間,現在一朝翻身,很是想去他面前轉一圈,圓圓自己這么多年來的執念。 于是寧錚笑了笑,干脆順著臺階下了,也不再勸說江凌,只是面子上為難道:先生這是哪的話罷了,本王就陪先生走一遭。 若是真的景湛站在這,大約是會吃寧錚這一套的,哪怕心里不樂意,面子上好歹也會裝出個樣子來??上Ы〗銖倪M了族譜之后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不屑于委屈自己討好旁人,聞言冷冷地勾了勾唇角,什么都沒說,直接轉身往王府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