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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衍只說要打南境戰場,對這些小事倒并不怎么在乎,都放手讓謝玨自行去安排了。 甚至于聽說這個消息時,寧衍還現巴巴地回去跟寧懷瑾說了一嘴。 平日里都聽說謝將軍打起仗來大開大合,不拘小節,膽子大得很。寧衍笑道:這次倒是轉了性了。 寧懷瑾當時硬是用一口補藥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了下去別說謝玨的副將了,要是他現在能從床上爬得起來,他恨不得把謝玨也送給鄭紹輝。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謝玨早出晚歸,都在為推進南境戰場做準備。 去往金寨縣的那條路寧懷瑾先前已經蹚過一遍了,地勢摸得很清楚。九華山附近的那條路線隱蔽而快捷,但卻太容易被人打伏擊,加之馮源已經在此堵過一次寧懷瑾,想必有了防備,所以謝玨與寧懷瑾商議著,便放棄了這條路,想著從另一條路走。 謝玨選定的另一條路相比于九華山那條要曲折一些,在金寨縣南側,前后算算,要多繞了近百里的原路。 但好在那條路地勢平坦,以平原居多,打金寨縣的同時,還可以順勢繞路逼近金寨縣后方的霍山縣。若是謝玨心有余力,兩邊一起動手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算來,這倒比之前那條路更適合謝玨的打法。 寧懷瑾身上的外傷未愈,這次顯然不能跟謝玨再上戰場,只能被迫留守后方,輔佐寧衍調度全軍,也隨時等著支援前線。 謝玨對金寨縣動手的第二天,順昌府的寧錚便收到了消息,果然如寧懷瑾猜測得那樣,開始向羅山縣調兵遣將。 戰場之事瞬息萬變,幾乎是從謝玨開始動手那一刻,前線如何,便都不是后方可以預料的了。 馮源大概也沒想到謝玨會瘋到放棄整個北側戰場來啃他這塊小骨頭,最初很是吃了兩次虧,甚至于差點在陣前交代了個條胳膊出去。 但后來大概也是跟后方的寧錚通過了氣,反倒變得難啃起來,金寨縣那樣的小小的一座城,竟然真被他咬牙切齒地守了七八天。 緊接著,北側戰場的寧錚也露出了獠牙,竟然真的調兵遣將圍在了信陽府門前,開始攻城。 謝玨這邊陷入僵局,信陽府那邊也情況艱難,那幾日寧懷瑾幾乎每天都在擔心自己會不會一覺睡醒,就聽見信陽城破的消息。 但相比起提心吊膽的恭親王來說,寧衍倒像是平靜得有些過分了。他像是換了個地方當他的吉祥物,大多數時候都是陪著寧懷瑾養傷,偶爾出去轉轉,跟留守在營地里的將士們培養培養感情。 營地中的將士們不了解他,幾日下來,倒傳出了不少好名聲,說他愛兵如子,絲毫不擺架子什么的。 寧衍倒是很受用,日子過得優哉游哉,絲毫不像是身在劍拔弩張的前線,反而跟在南陽府時沒什么兩樣。 寧懷瑾可沒有他這樣不動如山的好心態,左耳朵聽著鄭紹輝那邊被人圍困信陽城,右耳朵聽謝玨那邊遲遲沒拿下金寨縣,簡直愁得吃不下睡不好,幾天下來,心火都旺了。 懷瑾在擔心什么。寧衍坐在床邊,笑瞇瞇地喂了寧懷瑾一口清熱去火的涼茶,說道:前線的事兒自有幾位主將cao心,你好好養傷就是了。 若是在平時,寧懷瑾是不會這樣擔心的。 他一向知道,寧衍的為人處世比寧宗源還要大膽,哪怕是平衡朝堂,籌謀江山,也很少穩穩當當地按部就班走,而是習慣劍走偏鋒,專挑人家想不到的弱點打。 這本來沒什么,在京中時,有寧懷瑾在旁時時看顧著,寧衍倒也不會鬧出什么實在出格的事兒來。 可打仗卻與謀算不同,一招落敗便容易滿盤皆輸,何況寧錚虎視眈眈地看著帝位,此時若送個機會給他,保不齊寧錚便會反撲回來。 哪怕是寧宗源留著寧錚給寧衍練手,也不能就讓他真的放開了胡來。 話不是這么說。寧懷瑾沉下臉,嚴肅道:前線怎么打是陛下一句話定的,自然也要陛下cao心?,F下前線戰事吃緊,若是信陽城破了,將有什么后果,陛下可想過嗎? 想過。寧衍隨口答應了一句,拉過寧懷瑾的手,放在手心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圈。 寧懷瑾的手傷得不重,幾日下來已經好多了,不在需要時時抱著白布,也能慢慢活動一些了。 既然陛下想過,就應該知道這事兒多重要。寧懷瑾看著他這幅心不在焉的模樣,略皺了皺眉,繼續說:我知道,或許陛下心有謀算,但無論如何,陛下在外頭不可拿出這樣的態度示人前線浴血奮戰,陛下不能讓將士們覺得,你不在乎他們。 他說得有道理,寧衍略略收斂了神色,虛心聽著。 何況寧懷瑾說:何況寧錚也不是吃素的,信陽府哪怕是高墻青磚,也經不住寧錚兩臺攻城車輪著轟。 我知道。寧衍正色道:皇叔信我,前線如何,我只會比皇叔更在意。 寧懷瑾最初還不知道他這個在意指的是什么,然而七天后,信陽城傳過的軍報卻著實令寧懷瑾心驚了一瞬。 那天寧衍正巧不在營地,他近來時常出門,連寧懷瑾也不太清楚他出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