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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夜不歇地騎了整整一天的馬,現在一松下來,連帶著手腳都有些發軟。 寧衍靠坐在椅子里歇了一會兒,自己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掙扎著直起身來,從筆架上摘下一支筆。 雖說寧衍大概能猜到,寧錚那所謂的祥瑞是自己搞出的什么幺蛾子,但喜鵲能訓,天象卻不能,寧衍回來的路上思來想去,總覺得涉及天象之事,還是該謹慎一點,問問景湛才穩妥。 寧衍在信中三言兩語地將這事兒提了提,思索了片刻,沒通過驛站,而是將信紙順勢折了兩折,卷成個紙卷塞進紙筒里,遞給了十里。 私下遞到國師手里。寧衍囑咐說:不必驚動旁人。 是。十里說。 這么會兒功夫里,玲瓏已經知道了寧衍回來的消息,正趕過來見禮。 幾天不見,玲瓏的模樣都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她的長發挽成了一個柔順的發髻,有一縷碎發從鬢邊垂落下來,眉梢眼角間帶著一點溫柔綿軟的氣質,身上換了一件綢緞的淺粉色長裙,已經看不出侍女的樣子了,瞧著竟然有些像尋常官員家的正妻。 不光如此,她肩上還搭了一件薄薄的披風,雙手攏在一個暖和的套筒中,瞧著竟是比寧衍還要精細的模樣。 寧衍抬眼瞧著進門的玲瓏,眼神意味深長地在她的小腹上打了個轉。 不知道是衣衫的緣故還是怎么,玲瓏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經能看出一點細微的弧度了。 寧衍挑了挑眉,桌案下的右手屈起食指,在扶手上輕輕敲了兩下。 十里會意地退后一步,捏著那只信筒向外走去,路過玲瓏時還現巴巴往旁邊躲了半步,像是怕沾到什么臟東西。 玲瓏側頭看了他一眼,示威一樣地抽出右手,意有所指地在自己小腹上摸了摸。 十里: 他匆匆加快了腳步,逃也似的從玲瓏身邊跑了。 幾天不見,玲瓏jiejie過得不錯。寧衍彎起眼睛笑了笑,說:看著氣色也不錯。 正要通報進門的石家榮正好聽見他這句話,腳下頓時打了個絆,差點摔進門檻去。 寧衍: 愛卿這是怎么了。寧衍哭笑不得地說:朕不是都說了免禮? 石家榮進京的次數不多,不像京城中那些同僚一樣熟悉寧衍,一時間沒聽出來寧衍語氣里的揶揄味道,還以為他是心情不好,連忙道:臣恭喜陛下。 寧衍看了一眼玲瓏,明知故問道:朕何喜之有? 玲瓏姑娘五日前身體不適,請了位大夫一瞧,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石家榮道:自然要恭喜陛下。 石家榮嘴上說著恭喜,心里卻在一刻不停地打鼓。 五日前,這位御前侍女查出身孕時,石景榮心里簡直是驚大于喜他是個一方府尹,又不是宮中專管這些事的內司,一時間一個頭兩個大,簡直不知道應該拿這位玲瓏姑娘怎么辦才好。 按道理來說,玲瓏這樣的御前侍女,要么是應該被寧衍賜婚出去,要么就是寧衍自己留著伺候,左不過是這兩條路。 從寧衍連出征都要帶著她這一點看來,還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但皇嗣之事事關重大,玲瓏自己未有個明確的名分,石家榮手里也沒有侍寢的記本,也不好確定這就是寧衍的。 再者,若是玲瓏曾經被寧衍收過房,那再帶出來時,怎么也不會對外稱作侍女,就算是不肯收進后宮,那禮數上總要有些變通。 石家榮身為南陽府尹,明里暗里都沒接到過這種暗示,乍一聽這種消息,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當時又正趕上寧衍不在南陽府,石家榮沒個人可問,實在是左右為難,一邊又怕是這位侍女耐不住寂寞與人私定終身,一邊又怕真的怠慢了皇嗣,最后只能含含糊糊地給玲瓏備足了伺候的人,對外還是稱玲瓏姑娘。 希望是陛下的,石家榮在心里想著,不然陛下這臉可就丟大了,御前侍女與人私通,怎么想都是不光彩的事兒。 但還好,石家榮最壞的打算沒成真,他只聽見寧衍輕輕拍了下掌,連說話的語調都上揚了幾分,聽起來雀躍得很。 真的?寧衍興奮道:玲瓏jiejie有朕的孩子了? 正是呢。也不等石家榮說話,玲瓏就摘下了套筒,笑著往寧衍的方向走了幾步,摸了摸小腹:多虧了石大人,請了三位大夫來診治過了,不會有錯的。 石家榮咽下了想說的話,跟著陪了個笑臉。 還好是寧衍自己的種,石家榮想,但小陛下果然還是年輕,這么大的事提前都不記得吩咐兩句,鬧得他提心吊膽這么久。 寧衍哪知道石家榮之前被玲瓏嚇得不輕,他靠在扶手上,瞇著眼睛上下打量了玲瓏一圈,然后沖著她招了招手。 玲瓏順從地走上前去,站在了寧衍身邊。 垂感極好的絲綢嚴絲合縫地貼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將那點細微的弧度勾勒得清晰分明。寧衍伸手在上面輕輕摸了摸,摸到了些微硬發僵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