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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這次算破規矩了,破規矩可是大忌,你可千萬別叫我師父知道。景湛沒好氣地說:而且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好。寧衍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他說完將那香囊往懷里一揣,轉頭向高臺下走去。 景湛雙手攏在袖中,站在臺上目送他走到中軍最前列,跨上謝玨身邊的那匹黑馬,扯過了內侍手里的韁繩。 站在他左身后半步遠的寧懷瑾催馬往前挪騰了一點,問道:陛下方才在頂上說什么了? 是阿湛不放心。寧衍笑道:多囑咐了兩句,沒什么。 寧懷瑾點了點頭,也并未起疑。 起程的時間的辰時二刻,謝玨一聲令下,丹鳳門的城墻左右大開,寧衍催馬向前,邁出了第一步。 玲瓏的馬車不前不后地綴在中軍中,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因為是寧衍要帶著她,旁人倒也沒有多說什么。帝王親征,別說帶一個隨侍的侍女,就是帶上兩三個美妾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邊城那邊的守軍動的比京城更早,已經從西北聯防急行過來,算了算路程,大約能與寧衍他們在商州會合。 寧衍大張旗鼓地從京城出兵,遠在千里之外的寧錚自然也聽見了風聲。第五日后便按捺不住,終于不再守著城門做那副良善模樣,而是下令開戰,硬是想在寧衍到之前拿下南陽。 消息傳回軍中時,寧衍離南陽還有大約十天左右的路程。中原地界難行,匯合了調來的五十萬謝家軍后更是拖累速度,寧衍在帳中對著油燈看了一會兒信件,心里也覺得有些難辦。 信中雖然說了,南陽府那邊有府軍可以抵御一陣,不至于讓寧錚那么容易地踏平城門入駐南陽。但南陽城不大,周遭還有零星的幾座小城,若真的打起來,寧錚只要先取周遭的小城,便能輕而易舉地將南陽圍困起來,倒時候就算是寧衍到了,也并不一定能立馬討到便宜。 但若是讓南陽分兵去守這幾座小城,那對南陽自己也吃力得很,恐怕抵擋不住幾天。 皇叔怎么想?寧衍問。 為今之計只有兩種。寧懷瑾湊過來看了看寧衍攤在桌上的信件,說道:要么我們分兵出來,騎兵先行,將剩下的路程縮短,急行到南陽,這是最快的辦法。 不行。寧衍搖了搖頭,說:騎兵大多都是從禁軍和京城軍中來的,就算是膘肥馬壯,但到底沒怎么上過戰場,經驗不足,數量也不夠。何況若是急行,趕到南陽府時大家也會疲累至極,打起來也不占優勢。 那就第二種。寧懷瑾說:陛下也發現了,自從西北的謝家軍匯入之后,大軍行進的速度明顯變慢,臣前兩日著重觀察了一二,發覺倒并不是兵將速度變慢,而是兵將人數太多,路卻沒那么寬,以至于拖慢了行軍速度。臣年輕時看過兵書,若遇這種情況,可將大軍分割成幾股,按照各自配比,走不同路線到達戰場。 這倒是可行,寧衍想。 寧懷瑾說著站起身,從行囊中取出一副牛皮繪制的輿圖來,攤在了寧衍面前的桌案上。寧懷瑾拉過燭臺壓在輿圖的其中一角上,坐在寧衍右手側方,指給他看。 到現在為止,我們離南陽大約還有四百里的路程,若想不傷根基地急行,大約每天能走百里。寧懷瑾說:陛下可以暫且撇開輜重糧草,從邊城守軍中挑選幾支身體強健,經驗豐富的,與騎兵一起走我們原定的這條最快的路,由謝將軍親自帶隊。這樣若到了南陽便被襲,謝將軍經驗豐富,也不至于被人打個措手不及。 至于其他的輜重部隊和步兵,可以再左右分為兩股,分別從信陽方向和山陽方向兩面行軍。這兩條路雖然路遠,但好在信陽那頭地勢平坦寬闊,想必也會走得容易點。寧懷瑾說:由鄭小將軍帶一隊,臣與陛下再帶一隊,雖說會晚兩天到達南陽,但也不至于誤了事。 寧懷瑾說得頭頭是道,顯然是先前便已經看過多次這圖,心中已經有了譜。 寧衍轉過頭去,接著燈火的掩映看著他的眉眼,說道:皇叔對兵法知之甚詳。 兵書多看了幾頁,紙上談兵罷了。寧懷瑾搖了搖頭,說:還是得問過昭明的意見,才好免得有疏漏。 不必問了,臣也覺得王爺說得甚是有理。 因著要出宮親征,寧衍不好帶何文庭出來,在營中便免了許多不必要的禮數。 謝玨方才剛好在外頭點卯完畢,掀開帳簾從門外進來時,正聽見這一句,忙接道:臣方才出去,也是在琢磨這件事。 那昭明怎么看。寧衍問。 六十萬大軍一起行路,確實難了些。謝玨說:臣覺得王爺說得甚是有理,將大軍分成三股齊頭并進,比現在一門心思擠在這條窄路上強得多而且長樂王兵臨南陽,若真想打,不出兩天,南陽府尹便會自顧不暇,管不到周遭的村鎮去了,能早到一天還是好的。 只是有一點。謝玨道:糧草輜重倒不能完全分割,往山陽方向的那條路山地較多,雖然步兵易行,但也容易被埋伏。步兵防襲能力較差,若是寧錚有心,在那條路上設卡子也不必人多,二三十人便可,看準了時機從斷崖處一把火下去,糧草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