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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勞娘娘cao心了。南欣硬邦邦地說:若是陛下與那人能兩相情好,今日就沒有娘娘您一飛沖天的機會了。 南欣說著側過身從一旁的衣架上撈起一件雪青色的外衫,說道:請娘娘更衣。 蔣璇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覺愈發強烈了。 從見到寧衍至今,阮茵給她準備的所有衣衫都是略顯老氣的顏色,要么就是湖藍墨綠,要么就是紫檀紺青,都是為了讓她看起來更像那個人。 但南欣手里的這件衣裙雖然素雅,卻顏色鮮亮,跟往常的阮茵送來的完全不同。 陛下今日為什么會破例過來。蔣璇一邊張開手,任南欣給她換上衣裙,一邊沉聲問:太后娘娘讓我今日務必要保證他來落云宮,是因為今天有什么特殊的嗎。 娘娘不必問得這樣多。南欣說:做好自己分內之事就罷了。 與陛下相處的是我,多一分了解總是好的。蔣璇說話的語氣習慣已經調整了過來,聽起來已經沒有幾分原樣了。她語氣微微停頓了片刻,抬起眼,重新看向了南欣:多知道幾分,本宮也能投其所好。 蔣璇學得很快,連南欣也不得不承認,在從未見過寧懷瑾的情況下,只憑有心之人的提點,她便已經能學出幾分神韻了。沒了銅鏡在中間中和,她的眼神看起來比先前更加冷漠了許多。 今天是陛下當年見到他心上人的日子。南欣妥協似得退讓一步,說道:所以只要您請,陛下今日就必定會來。 第66章 水中月 江南多連雨,一過了谷雨更是下個沒完。 寧懷瑾站在房檐下,探出手去接了一捧屋檐落下的雨水。細雨與屋檐下的水線交纏著落在他的掌心,從他的指縫間流下去,一點一滴地砸在青石地面上。 臨近四月,江南的氣候已經十分溫和了,花花草草地開了滿地,儼然已經有了入夏的趨勢。 寧懷瑾在門口站了片刻,甩了甩手上的水,轉而看向了小路對面。 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衛霽的身影出現在小路盡頭。他撐著一把大大的油傘,傘面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他手中拎著兩個用油紙包好的袋子,低著頭腳步匆匆地往寧懷瑾這邊趕來。 寧懷瑾已經換了一身不怎么顯眼的尋常布衣,見他回來,便轉身進了屋,從門口的架子上取下一件蓑衣來。 少爺。柜臺后的中年男人見狀推開算盤,走出來問道:您是現在要出發嗎? 嗯。寧懷瑾點了點頭,說:現在時辰正好,出了城趕一晚路,明早凌晨時分跟著城外的農戶一起進城,便能神不知鬼不覺。 說話間,衛霽正好從門口過來,那中年男人便自覺去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包,繞到柜臺后將其一層層打開,把里頭的酥餅分開幾份包好,裝到包袱里去。 跟平江府尹說好了嗎。寧懷瑾問。 都說好了。衛霽說著將懷里的親王玉佩掏出來,雙手遞還給寧懷瑾,說道:若日后因為這事兒有人往朝上參王爺,王爺只說是來平江游玩的就是。 寧懷瑾點了點頭,他并未親自去平江府官衙,一是因為他此次出來要掩藏行蹤,二則是他身份比平江府尹高太多,若是去了又不好隱姓埋名,兩兩寒暄間徒添麻煩。 寧懷瑾接過玉佩想了想,沒將其揣在身上,而是將其一起塞進了包袱里。 少爺。掌柜的替他收拾完包袱,又多念叨了兩句:安慶府那頭畢竟是親王封地,您萬事小心,別鬧出什么事端讓人抓住了把柄。京中看不慣您的甚多,逮著機會就要參您的,陛下歲數小,若是宗親真的鬧起來,他再護著您也不好收場。 知道。寧懷瑾耐心地答應著:放心吧,福伯榮伯那邊的文牒送來了嗎? 江南周遭多封地,寧懷瑾當初開設懷玉當鋪時便留了個心眼,在江南等地都放了了些心腹。 平江府和安慶府兩地的掌柜的是一對兄弟倆,當初是伺候寧懷瑾父王的,后來年歲大了,寧懷瑾便不忍心他們在王府當差,便差使出來當個掌柜的,盈利自負,虧損有王府補足,倒也過得不錯。 拿來了。福伯答應了一聲,從柜臺底下取出兩本薄薄的身份文牒,一人一本遞給寧懷瑾和衛霽。 只是安慶府最近不太平,少爺還是要小心。福伯不放心地道:聽說安慶府和九江府兩地最近來往密切,往來送了不少商船,大多用油氈布蒙著,瞧不出模樣,也不知道是買賣了什么。 寧懷瑾暗暗記下這件事,認真地點了點頭,說:知道了。 外頭天色漸晚,福伯有心再多交代幾句,卻又怕誤了寧懷瑾趕路的時辰,只能嘆了口氣,催促他們快些動身。 平江府天色黑得要比京城晚上一些,寧懷瑾出城時還天光大亮,他穿著蓑衣,斗笠也壓得很低。 王衛霽剛一張口便想起了什么,又將這句稱呼吞了回去,換了一個:少爺,咱們 王少爺?寧懷瑾還有閑心打趣他:你叫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