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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事要能我說了算,那可真叫家父祖上積德?!睉L風站直,手指不自覺地伸入袖間摸著傷痕,又露出蕭鶴炎熟悉的嘲諷神色,“沒想跑,你急什么?” 蕭鶴炎的分神愣了愣,冷哼一聲:“白石要放你走?!?/br> 應長風聞言似有短暫的笑意,他迅速恢復了冷臉,眉眼不閃不避地直視他,知道蕭鶴炎也能看見:“白石是個好孩子??丛谒姆萆喜蝗艚裉旄嬖V你一句實話,我并不想要回去東暝觀?!?/br> 蕭鶴炎眉梢一挑:“哦?” 應長風道:“但師尊與你結怨頗深?!?/br> 聽聞此言分神似笑非笑道:“結怨,這不都是因為你么?” “是與否,你自己心里清楚吧?”應長風并沒受他所激,“從西極山回來時,你惱怒至此想必和他已有碰面。你們之間從前發生了什么我懶得理會,我與東暝觀的關系也并不如你預料中那般緊密,各取所需罷了?!?/br> “長風公子冷心冷情,果然名不虛傳?!笔掹Q炎那分神活靈活現地在半空擊掌三下,“師門于你都可舍棄,還有什么在乎的呢?” “岳辟川對我確有知遇之恩,但這是我和他的事。東暝觀,與我無關?!?/br> 蕭鶴炎呵呵一笑,不予置評。 應長風道:“師尊想要一樣東西,他篤定在你手中。昔年師尊曾說翠微山藏有天下最大的秘密,如果得到它,就有了駕馭紅塵、清心二道的基石?!?/br> 蕭鶴炎的瞳仁及不可見地閃躲須臾,道:“你告訴我這些,難不成指望我毫無保留地對你說明嗎?” 應長風坦然道:“成為天下宗師,我沒興趣?!?/br> 蕭鶴炎沉吟,望向他:“你的目的是什么?” “翠微山藏經洞?!睉L風說罷,果然見蕭鶴炎露出嫌惡神色,眼角彎了彎,“那話若屬實,我可算提醒得早的,借幾本書看一看不過分吧?” 蕭鶴炎想拒絕,不知又回憶起何事讓他改變了主意:“可以?!?/br> “多謝?!?/br> 蕭鶴炎道:“此事不能讓白石知道,如往常待他,其余的,守口如瓶?!?/br> 應長風頷首:“那是自然?!?/br> “岳辟川頗有野心……”蕭鶴炎分神低低地笑起,竟有幾分從四面八方涌來的意思,“清心道宗師想問鼎天下?欲望這么強烈,又是個劍修,應長風,劍修易生心魔啊,你提醒了我卻不提醒他,是不是太有失偏頗了?” 見他不答,分神又話鋒一轉:“怎么,在翠微山待久了,蕭某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應長風冷笑一聲:“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言畢兩廂緘默。 蕭鶴炎的分神可能在想:怎么應長風轉性了?從前要么劍拔弩張,要么就一個不對付立刻能惹火上身,沒把蕭鶴炎放在眼里過,這時盡管仍然夾槍帶棒,卻對他有了點好臉色。 蕭鶴炎自然不知這一切恐怕都要歸結于蕭白石,他只是沾了光。 應長風心知肚明,再怎么算,昨天才剛做過對不起眼前人的事,尚未被蕭鶴炎知曉自己把他兒子睡了…… 心虛,于是氣短了三分。 他不想再面對蕭鶴炎,漠然道:“沒事就滾?!?/br> 蕭鶴炎的分神也不愿再和他有另外的話題,長袖一揮,頓時身形搖晃化作一陣金霧,散在了風中。 花枝繁盛重歸眼前,寂寥地在風中顫抖。應長風見那些辛夷花美得不似真實,行至樹冠陰影后情不自禁地想伸手一探究竟??芍讣鈱⒙湎?,觸手可及的粉白花朵驟然崩裂開,點點碎屑如白雪紛飛,沉入了泥土。 再眨眼工夫,那斷掉的花萼處,竟然又長出一朵全新的花。 是幻象,太過真實以至于他都一時沒有相信。應長風皺起眉,想:蕭鶴炎在此處耗費這么多靈力搭建一處辛夷花的幻境…… 他陷入沉思,身后忽然有人聲傳來。 “應長風?!笔挵资驹陂T邊,衣裳還有點凌亂,聲音微微地顫抖著難以置信,“你為什么帶我回空山朝暮?” 作者有話說: 長風根本就不想走呀所以他和石頭一起回來啦^^ 石頭啥時候才能知道他爹和他老公沒睡過呢,貓貓cao心.jpg 第30章 有點尷尬 蕭白石先在夢中聽見兩個熟悉的聲音對話,隱約夾雜著一點……不太尊重的腔調,他實在很好奇,用盡渾身力氣從愈來愈深的沉睡里掙扎著蘇醒。 然后下一刻,他就對著房梁精美的雕花愣住了。 蕭白石少時在空山朝暮住過很長一段時間,后來也偶爾在這兒過夜,不必細看,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篤定這是回到了翠微山,不僅如此還在自己父親的居所—— 那應長風去哪兒了? 會不會被父親抓住……那他還有活路嗎?! 這念頭甫一冒出,他便聽見窗外傳來冷冰冰的一聲“沒事就滾”。 蕭白石的瞌睡和疲倦被這句話一掃而空,連忙爬起來想看到底是什么情況。結果剛躲著探出腦袋,只看見一陣金霧散去,應長風背對著房屋靜靜地待了一會兒后,走向了那片茂密的辛夷花幻象。 那處緊挨出口,蕭白石下意識地想:“他還是要走!根本就是要送我回來——說什么好啊好的,原來全在騙我!” 剛做過,他還在最脆弱的時候受不得刺激,看見應長風的背影,內心首先涌起無邊無際的酸楚和委屈,接著不顧一切地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