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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這一刻像是魔怔了。 他感覺不到北玉洐越來越微弱的聲息,和漸漸不再掙扎的手臂。 金瞳發紅,渾身散發著沉沉黑氣。 北玉洐痛的仰頭,頭頂是黑色的墻面,掙脫不了的重量沉沉的壓住他,像是一朵疾風暴雨的云。 腦海中走馬觀花的閃過回憶。 記憶里那張不羈的笑臉現在如斯恐怖,正壓在他身上取他的性命,是閻羅,也是魔鬼。 終于他閉上眼。 光怪陸離的最后視線中他好像看見一臉震驚的楚辭。 ☆、北玉洐醒悟 楚辭一臉焦躁的收起手刀。 把暈過去的火焰從北玉洐身上拖下來,又急忙從乾坤袋里掏出藥丸,給北玉洐喂下去。 “造孽啊,這怎么搞這么兇……”楚辭念念叨叨的給北玉洐順著背。 潔白脖頸上好一片青青紫紫,看不見的胸口不知道還有多少,看這樣子像是要把人活活掐死。 過好半響,北玉洐才悠悠轉醒。 楚辭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問道:“月公子沒事吧?!?/br> 北玉洐悶聲咳嗽,緩了半響才道:“謝謝?!?/br> 楚辭想著今天畢竟還是來求人家辦事的,于是幫著解釋了一句:“你別在意啊,之之他……不是有意的,他現在只要情緒大動,就容易被魔氣控制靈識,難以自控,不是真的想傷害你的?!?/br> 北玉洐:“我知道?!?/br> 楚辭也是出了名的護短,不由有些不平道:“不過誰讓你當這么多人面打他的,你也真能下手?!?/br> 北玉洐抬眸,神色一片冰冷:“他濫殺無辜?!?/br> 楚辭怔了一瞬。 既而他突然在北玉洐那樣冷冽的目光里,生了幾絲火氣,問道:“月公子,你現在是怎么想的?” “你該不會覺得,如今這一切的局面都是火焰一意孤行造成的?” 北玉洐:“......” 楚辭冷笑道:“對,他現在是性情大變了,但你真的關心過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嗎?” “拋開血海深仇不算,你是怎么對他的?他阿娘被白祁逼死了,東絕焰城被殺屠殺,九尾族被燒成一片殘骸,你瞞著他,封了他的記憶,試圖幫白祁掩蓋真相,在他破除墮神印后,你又囚禁他,想要挖他的靈丹,在他跟你表明心意后,你還去娶別人,他這樣對你,都是你自找的....” 北玉洐:“不用你來提醒我,我知道我與他之間的隔閡?!?/br> 楚辭憤怒道:“你不知道!” “你真的愛他嗎北玉洐?我覺得你最愛的人是你自己,你總是把一切都放在他前面,才導致了今天這個局面,他是東絕的焰主,你愛他,他是天族的太子,你便愛他,他成了殺人無數的閻羅,成了復仇者,你便要親手殺了他!” “不是!我沒有!”北玉洐像個被冤枉或是被戳破心事的小孩,“我從未這樣想過,根本不是你說的那樣??!” 楚辭笑了:“你最愛的只有你自己?!?/br> “可是火焰多愛你啊,我從來沒見過他那樣喜歡過一個人,就算他現在快要墮入魔道,他也從來舍不得傷你一根頭發絲,最多就是說了一些難聽的話,誰來在乎過他的感受?你口口聲聲為他好,你想過他有多痛苦嗎?” 像是觸碰到北玉洐內心最不能觸摸的底線,他終于將那層偽裝的平靜面目打碎,他憤怒的含恨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 “殺了白祁,他必定淪入魔道,到時三界動亂,要死多少人?就算吟之復仇了,他殺的可是他自己父君!他真的會快樂?天劫必定會來,他會死的!” 他像是在跟楚辭解釋。 也像是在跟自己解釋。 他急于給自己做的一切找個理由。 不然他怎么會做這么多傷害火焰的事,怎么會?! 當然是有理由的。 我是為了他好,我是為了他好??! 根本不是楚辭說的那樣。 “你與吟之是摯交,你卻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淪為魔道,到底你是考慮他的感受,還是想在亂世之中分得一杯羹?你有什么資格來評論我的對錯?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他失了冷靜,幾乎是嚴厲的質問著楚辭。 溫潤如玉的月公子,從來沒有這樣大聲的講過話。 楚辭愣了一瞬,轉而“哈哈”大笑起來,他笑的前俯后仰,毫無風度,“北玉洐,你真可憐……你這樣的人,怎么配的上火焰愛你?” “可笑,你滿口蒼生仁義道德,還說是為他考慮?” “我說錯了什么?你最愛的,本來就只有你自己!” “你愛火焰?!背o譏諷著,“可你更愛你的家族榮譽,更愛惜你月公子的名聲,你覺得他不知好歹,明明放著最捷徑的一條路不走,偏偏要去報仇,把這好好的三界搞的烏煙瘴氣,血雨腥風,是吧?” 北玉洐冷冷的注視著他。 楚辭:“你愛的是和你立場一樣的火焰,乖乖聽話的火焰,而不是面前這個快要入魔的殺人閻羅!” “你根本不愛他,也不配得到他的愛?!?/br> 你不配得到他的愛。 這句話……北玉洐想辯駁,但卻覺得無力開口。 真的是這樣嗎? 他真的像楚辭所言那樣自私? 北玉洐顫抖道:“我承認,這一切是……我的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