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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音剛落,“金娘”頓覺不祥,下意識地回身張望,卻被一柄寒光流徹的木劍,直抵眉間。 金娘大驚之下,手指飛速引來金線與木劍相斗,自己貼著牢籠躲向一旁,并迅速控制起之前被她拋下的城防衛。 金線瞬間穿透了他們的身體,淋淋地鮮血灑在金甲上,而后緩緩地流淌下來。 青袍的道長身形如影般,自甬道飛步踏來,雙指并咒而出,木劍隨即緊跟其上,冰冷的劍氣凌厲,直掃斷了城防衛身上大半金線。 但金娘卻死死地扯住剩余的幾根,控制著兩名城防衛,不斷擋在她的身前。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感到腕上一緊,側目看時竟是串玉珠纏繞其上,牽制住了她的動作。 “金娘”被逼迫至此,轉身怒目而視,卻只聽到鐘棠淡淡地笑道:“如何,被人束住的滋味,不太好受吧?” “金娘”來不及答語,只慌忙將金線引至左手,想要重新cao控那幾個城防衛,可李避之卻已御劍來至,再次將金線斬落,眼看著就要襲至“金娘”面前。 可金娘卻忽然笑了起來,索性將手中金線一撤,不顧鐘棠玉珠的拉扯,迎面向李避之的木劍撞去,回眸間卻是得意地看向鐵籠中的銀娘。 “別傷她!”銀娘嘶聲叫喊著,周身迸發而出的銀線穿碎了玄鐵牢籠,傾身飛撲而去。 而鐘棠也大力扯住手中的玉珠,想要“金娘”的身體拉回來。 電光火石間,李避之已然收回了木劍,可終于尋到了時機逃竄的“金娘”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完全無法動彈,眼前也唯剩下一片金光。 距離她最近的鐘棠,亦是被金光所籠,手中那綁縛著“金娘”的玉珠串,仿佛被什么大力吸引著,將他的整個身軀拖向前方。 眼看著他的身體就要被那金光所吞沒,李避之于周側石壁驟然借力,縱身而上拉住了鐘棠的手,隨即與他、還有銀娘一起被卷入了金光之中…… ------ “紅樓別夜堪惆悵,香燈半卷流蘇帳。殘月出門……”[1] 隱隱的,耳畔是琵琶揚琴聲聲作奏,春歌婉轉仿若鶯啼,像是被浸入了無盡的溫柔鄉。 李避之睜開雙眼,卻見眼前已不是幽暗冰冷的城防衛密牢,而是座精致華美、人群熙攘的樓閣。放眼處花燈連綴,衣裙飄香,無一處不是花團錦簇,無一處不是奢靡快活。 李避之皺緊了眉頭,他心中暗猜此處怕并非現實,而是被那金光帶入了某處幻境之中,于是毫不留戀地抬步走去,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鐘棠的身影。 “來呀,來呀--”身著彩衣,仿若飛蝶的女子笑著從李避之的身邊穿過,緊跟著便是與她笑鬧的男子,擦肩而過時淡淡的酒氣傳來,一切都似幻非幻,如夢非夢。 樓閣正中,那牡丹花磚堆砌而成的小臺上,手彈琵琶的歌女仍在唱著,可李避之卻只能隱約聽得不成行的詞句:“……金翠縷,弦上黃鶯語。勸我早……早歸家……” 他腳下的步子頓住了,思緒方動時,卻見前方花梯的雕欄上,朱衣若春水般流瀉而下,隨之一只染了棠色的酒盅便向他拋來。 李避之幾步上前,卻并沒有接住那只酒盅,而是接住了從雕欄上一躍而下的那個人-- 鐘棠勾起唇角,雙手攬抱住李避之的脖頸,衣襟隨著他剛剛那翻動作,松松地露出些許胸口,他卻不甚在意挑眸說道:“想不到道長也會光顧這風流之地,可是來聽小生彈曲兒的?” 話未說完,李避之的手已然落到了他的領口處,將那松散的衣襟重新攏上,遮住了那片外漏的光景,力道大得有些出奇。 鐘棠歪歪頭,靠在李避之的懷里,逗弄的心思更甚:“此處實在暖和,衣襟不必系得如此緊的……我看道長的臉都有些紅了,想來也是熱的,不如我也來替道長松一松?” 說著玉色的手指便已滑到了李避之的領口,深深淺淺地試探著要解開。 “鐘棠?!碑惓绤柕膬蓚€字,從李避之的口中呵斥而出,鐘棠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剛剛還在作亂的手嗖的就收回了,老老實實的抱著李避之的脖子。 “道長,我思來想去,眼下還是先去做正事吧?!辩娞恼UQ劬?,好像剛剛什么都沒有干過似的,裝出一副十分正經的樣子。 李避之冷眼看著他,卻終是沒有將鐘棠放下來,穩穩地抱著懷中的人,繼續向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1]出自韋莊《菩薩蠻》 本來今天某鴨上班摸魚,寫了一千多字,以為晚上可以早更 結果到家才發現,文檔留在辦公室電腦里,忘了拷回來…… 第30章 金銀怨偶(十六) 與李避之一樣,銀娘再次睜開雙眼時,看到的也是這般綺麗惑人的場景。 她不禁怔愣在了原地。 銀娘當然知道這是在哪里,多少個眠于荒漠黃沙中的長夜,她都曾夢回到這里。 這毀于戰亂中的舊都,這化為焦土的教坊。 流云飛鶴的銅燈照應著明珠紅簾,靡靡醉人的絲竹映襯著喧囂人語,盡管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銀娘的手,還是慢慢地抬起,想要觸及眼前的低垂的簾幕。 “嘩--” 那紅簾擦著她的指尖,被人從另一側拉開了,更為耀目的燈火綴滿了樓閣,惹得銀娘的目中,泛起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