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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謝銘大吃一驚,很讓幾位重臣側目,謝銘有點結巴,“這……這上面的燈罩,是十一郎的作品?!?/br> 眾人驚疑不定。 石恪涼涼的開口,“反正是鷺子自己搗鼓出來的,旁人可不能碰?!?/br> 眾人的眼神都變了——用掉十一郎一張畫,去糊一盞花燈? “能把花燈借我看看么?”翟尚書有點強顏歡笑的問。 水清淺把花燈遞過去,還很強調,“你們不能給她?!?/br> 翟尚書:再啰嗦打屁股。個敗家熊孩子。 嘉佑帝問水清淺,“怎么別人都能看,單單月桂不行?你這樣可不太公平哦?!?/br> “她嫌棄我的花燈寒酸?!彼鍦\的告狀超出嘉佑帝的預計,“她明明才嫌棄過,后來卻非要我把這只賠給她……”水清淺轉頭看月桂,連串質問,“你根本就不喜歡這個花燈,對不對?你就是想糟蹋它。你都不會珍惜,我怎么會把它給你?” 因為姬昭的信,寧仁侯也有可能是十一郎這個問題,內閣略知內情,只差沒有證據最后定論。就像定論寧仁侯是飛天兒一樣,所以,此時此刻,聽到水清淺的控訴,月桂公主的行為就顯然太不妥當了。怪不得水清淺兇巴巴的,這事往大了說,還關系到水清淺的孝道,官司打到哪兒,他都站著理。氣氛一時尷尬,嘉佑帝也被女兒的行為弄得很沒臉,心情不太好。 事情卻可喜地出現了轉機——經過當朝幾位大人的共同鑒定,確定這只花燈的燈罩,系十一郎之仿品。筆鋒極其相似,幾乎以假亂真,“有如此臨摹功力,真當不易?!钡陨袝鰝€結論。 只要不是寧仁侯親自畫的,這事兒就好辦多了。 但新問題又來了, “這個花燈真的是你做的?” “當然!”翹尾巴。 “也包括燈罩?” 水清淺珍惜地抱著自己的花燈,有點遺憾的嘆了口氣,“我先后挑了七幅,只有這張好一點?!?/br>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七幅?這樣一幅畫,畫上一天也不稀奇,且這畫有靈氣,就算不是十一郎的作品,也不該讓小孩子隨意禍禍糊花燈。 其實,剛剛鑒定的時候,幾位內閣大佬更傾向于這就是寧仁侯十一郎的真跡,只是關乎水清淺對公主的指控,陛下的顏面問題,心照不宣的做了偽證。當然,也因為這幅畫確實比十一郎平時的水準糙了些。七幅?翟尚書同情的眼神直接戳到寧仁侯身上了,侯爺還真是個慈父,怕是隨筆畫畫哄孩子玩呢。 不過有人卻不想這個丑聞就這樣被掩蓋過去,大司農的張伯益笑瞇瞇的問水清淺,“清淺啊,這畫是誰畫的?” 小鳥警覺的看著這位老伯,石恪老狐貍則瞇起眼睛:想套孩子的話?要暗示寧仁侯人品低劣制造贗品,或者,扒了寧仁侯的馬甲,嘲諷十一郎粗糙畫作現世? 水清淺左右看看文武大員,又看看自己的親爹,盡管并不能十分明白……他眨巴眨巴大眼睛,鄭重其事道, “我不能告訴你?!?/br> 一句話把人噎回去。必殺技,憑你是天皇老子,他不樂意說,你拿他一點兒輒也沒有。 華妃忙笑著打圓場,“好了好了,說來說去都是月桂不懂事,其實她呀,是想跟你的小貓一起玩,別扭地找了個壞借口,是她不對。但你是男孩子,大度一些,原諒她一回好不好?” 那言外之意,若是不原諒就是不大度,就是心胸狹窄、小肚雞腸?寧仁侯一道冷光掃過那位笑顏如花的華妃娘娘。 “原諒?”水清淺反問里透著疑惑,讓某些人心頭一跳,卻緊接著聽他道,“我根本沒有怪她啊?!彼鍦\很大度的擺擺手,“我知道她的花燈壞了,她不高興了。不管是不是元寶弄的,我一直都愿意把那個最大最漂亮的金燈送給她?!彼鍦\親手把風調雨順燈接在手里,然后沖公主遞過去,“你真的還是不愿意要嗎?” “我沒想要花燈……”事已至此,月桂終于憋不住嘟囔著出說實話了,“我,我想要……它!”一指元寶。 “門兒都沒有!”小鳥嗷嗷炸了,大度偽裝全面崩潰,真實嘴臉暴露無遺。 “清淺!” “元寶是我朋友?!?/br> “那你也可以把朋友介紹給月桂認識呀?!?/br> 水清淺不可思議地看看華妃,“所以,你在教唆我出賣朋友去討好美色?” 眾人一愣,接著轟然大笑,嘉佑帝捏了捏水清淺的白嫩小臉蛋,“喲,你還知道什么叫‘美色’了?!?/br> 御座前的氣氛最終被水清淺調節得很歡樂,只有極少極少數的人心中暗嘆。繞過的種種語言陷阱,隨后用一句話盡顯君子風范:不重美色,不畏強權,堅持自我、重情重義——寧仁侯到底是怎么把孩子教出來的?謝首輔的心里有點復雜,他也看不上某些人老臉皮厚不顧身份,從這一點說,水清淺的表現超乎想象,令人贊嘆。但從另一方面說,這個小東西最后用一句話模糊了原不原諒公主的問題,也沒有真正大度胸懷的把心愛之物拿出來跟旁人分享。他不要,是因為他不稀罕;他要的,誰也別妄圖染指。 一點兒虧也沒吃,還贏了一個好名聲。第一次公開社交,從今天晚上開始,水清淺‘品格端正,性情高潔’的評語無人敢質疑。 他才八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