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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男主的惡毒小媽在線閱讀 - 第44節

第44節

    明日這個和沈家有深仇大恨的姜義就要升堂問案,雖然不知為何,姜義擺明了盯上她,而她現在兩眼一抹黑,什么話該說不該說都不知道,就連提前和長兄通氣都做不到,這樁案子如今正是風雨飄搖,姜義又擺明了蓄意尋仇,萬一她或者長兄說了不該說的,被姜義抓住錯處攻訐,他在憑空捏造些證據出來,很有可能再沒有翻案的機會了!

    明日若是急急升堂,長兄他們很容易就中了姜義的詭計,不行,得想辦法見一見長兄,至少能提前通氣!

    沈遲意心神不寧地坐上了馬車,忽然聽馬車外傳來一把溫潤男音:“表妹?!?/br>
    沈遲意忙撩開車簾,只見陸枕溪立在馬車外頭,衛諺卻不知道在何處,她脫口問道:“世子呢?”

    陸枕溪愣了愣,眼底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他頓了下,緩聲道:“他眼下有事,在衙署里和姜巡撫說話?!?/br>
    沈遲意有些失望地哦了聲,陸枕溪沉吟片刻:“方才…姜巡撫的態度你也瞧見了?”

    沈遲意沉著臉點了點頭,陸枕溪緩緩道:“姜巡撫和沈大人不和已久,他一向稱不上心胸開闊,如今沈家落難,他更是欲置沈家其他族人于死地…”他頓了下,淡淡道:“我雖左右不了最終大局,但在這樁案子里,我還有些活動余地,明日提審我也會到場,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沈遲意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再次見一見兄長,不過陸枕溪和沈家早是出了五服的親戚了,他為何對沈家的事兒這般上心?從一見她開始,他就屢次表示可以在此事上助她。

    她遲疑著拒絕:“郡王不必如此…”

    陸枕溪輕輕擺手:“表妹先別急著拒絕?!彼暤溃骸皩嵅幌嗖m,這樁案子里,我暗中扶持的幾個官員也被牽扯進來,而朝廷如今不欲留他們性命,姜巡撫為了報復沈家,又擺明了要拖著所有人一道下水,我幫你,也是為了自己?!?/br>
    他說完淡笑了下:“本來今日見姜巡撫咄咄逼人,話里有話,我頗替表妹擔憂,不料表妹機敏,未中他圈套,我甚為欣慰?!?/br>
    這話倒是可信,沈遲意猶豫了下:“可是…”

    陸枕溪又緩聲打斷:“你不必急著現在就答復我,明日午時升堂提審,你可以思量之后,明早再說?!?/br>
    沈遲意咬了咬下唇:“多謝郡王美意?!?/br>
    她道完謝就發動了馬車,回府之后,沈若渝見她面色郁郁,捉著她的手問道:“怎么了?可是那巡撫刁難你了?”

    沈遲意對她自然沒什么好隱瞞的,把姜巡撫和沈家有仇意欲報復,屢屢為難的事兒說了一遍。

    沈若渝神色有些惶急,亦是道:“這可如何是好?若是能見著大哥還好說,至少能彼此互通,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但現在你和大哥見不著面,就怕姜巡撫有意隱瞞,再挨個套話,這樣沈家的罪名不就落實了嗎?!”

    沈遲意輕聲安撫她:“阿姐別急,容我再想想辦法?!?/br>
    她首先冒出的想法還是去尋衛諺,雖然陸枕溪的臉和性情都讓她覺著舒適愉悅,但論及信任度,她自然是更信衛諺,畢竟兩人是合作關系。甚至可以說,衛諺幾乎是她了解這樁案子的唯一天窗,雖然他和沈澤頗有齟齬,但對她卻稱得上照拂,兩人也算得上生死交情了。

    在這偌大王府,除了衛諺,其他人她都不能信,也不敢信。

    她倒不敢奢求衛諺再次帶她去牢里幫她串供,但哪怕衛諺什么都不做,有他在那里鎮著,姜巡撫至少不敢耍什么攀誣陷害之類的手段。

    沈遲意猶豫了下,系上披風,趁著夜色去衛諺住的易空院。

    沒想到衛諺現在卻不在,周釗回道:“側妃娘娘,世子現在還在衙署?!?/br>
    沈遲意沉吟道:“能否請周護衛幫我去通傳一聲?”

    周釗想到衛諺對她的上心,自是不敢怠慢,快馬就去了衙署。

    衛諺此時還在和姜義議事,姜義口干舌燥剖白一通,見衛諺眉毛都沒動一根,他苦笑道:“明日到底怎么審,您倒是給個準話?!?/br>
    衛諺哪怕承認了自己對沈遲意確實有些好感,但他對沈家人的厭惡依然不減,更何況現在沈遲意明擺著對他無意,親近陸枕溪,他難道要放下顏面湊在她跟前?盡管他心里清楚不該因私廢公,但面上也很難給出什么好臉色來。

    他眉毛都沒動一根:“秉公處理?!?/br>
    姜義想到他今日對沈遲意的袒護,生怕他再做出偏袒的舉動,舉棋不定半晌,咬牙下了劑猛藥:“世子可別忘了,兩年前您手下那數千將士因何而死,您又是因為誰才身受重傷,若非沈澤,您如今的勢力只怕要更上一層樓,如今有正大光明處置沈家的機會,您…”

    他還想說話,卻在衛諺漠然的注視下,自動消了音。

    衛諺神色陰翳,撩起衣袍起身:“天色不早,巡撫先回去吧?!?/br>
    姜義張了張嘴,到底不敢再開口,臉色微白地退出了衙署。

    他才走了沒多久,周釗就匆匆來尋衛諺了:“世子?!彼肓讼耄骸吧蚬媚锵胍娔??!?/br>
    衛諺幾乎能猜到沈遲意為什么想見她,他眼底掠過一片霾色,難得心緒復雜。

    周釗也不敢催促,就在旁邊候著。作為衛諺的身邊人,他其實挺能理解自家世子的心思的,世子一旦見了,必會對沈姑娘心軟,那樣又對不起戰死的將士,若是不見,他心下又憐惜沈姑娘。

    周釗等了半晌,張了張嘴,就聽衛諺淡聲道:“不見?!?/br>
    周釗哦了聲,一只腳剛跨出大門,衛諺又有些懊惱地補了句:“明日…不,后日見她?!?/br>
    且晾她一日再說。

    ……

    沈遲意一直等到深夜才等來周釗的答復,衛諺后日見她?可案子明日就要提審,后日能來得及嗎?衛諺這是有意晾著她?

    她勉強定了定神,衛諺又是專門為她服務的,他什么時候見她是他的自由,但如今情勢所迫,難道她只能…

    沈遲意正在困擾,后窗忽然發出一聲‘?!穆曇?,燭火搖曳閃爍了下,拇指大小的紙團落在她腳邊。

    她撿起來瞧了眼,就見紙條上寫著‘明日卯初,西角門外’,字跡清雋,八成是陸枕溪所書。

    事到如今,也沒有旁的法子,沈遲意重重按了按眉腳,嘆了口氣。

    她明日一早,先讓沈若渝假扮她一時,自己換上丫鬟的打扮,買通了西角門的婆子等在角門外。

    陸枕溪果然守時,卯初一過就到了這里,他將沈遲意的臉端詳了片刻:“你今日要提審你長兄他們,為了審訊方便,將他先提到別處暫行看押,我有權提前去聞訊半個時辰,你屆時假扮成我的護衛,跟我一道進去?!?/br>
    沈遲意頷首:“多謝郡王?!?/br>
    陸枕溪輕輕擺手:“不必謝我,我亦不希望姜義得逞,否則我也會有不輕的損失,幫你就等于幫我自己?!彼f這話的時候,眼底的神色幽深。

    他頓了下,難得笑了笑,眸中幽邃神色散去:“更何況你之前也救了我一命,我這亦是在報恩,你不必掛懷?!?/br>
    他說完也不再啰嗦,讓下人取出早就準備好的護衛服,等她換好之后,又有一命女子走出來,細細幫她易容。

    他之前給沈若渝易容的時候,沈遲意就知道他手下必然有專精易容的人才,她還納悶過陸枕溪一個王爺,手下養這些旁門左道做什么。不過今日自己試了才知道,這易容術果然精妙,若是不離近了看,她現在完全就是一個男子。

    陸枕溪見她易容更衣完畢,也不再廢話,令人駕著馬車去了看押沈熠的地方,他手持腰牌,一路果然暢通無阻。

    沈熠身為要犯,自然是有衙役單獨看押,陸枕溪神色冷清地對著那幾個負責看押的衙役吩咐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詢問沈熠?!?/br>
    幾個衙役面色猶豫,陸枕溪淡淡一眼掃過去,這幾人想著他堂堂郡王應當不會鬧出什么岔子,便互視了幾眼,齊齊退了出去。

    陸枕溪走到幾步遠的地方,還對面有猶豫地沈遲意解釋道:“非我有意向偷聽你們兄妹說話,只是我不好離得太遠,免得遭人懷疑?!?/br>
    沈遲意點了點頭,撲到牢門邊,壓低聲音對沈熠道:“大哥!”

    最近已經開春,沈熠的神色要比前一陣見他好上不少,只是仍然憔悴不已,他雙眸一直閉著,聽到沈遲意的聲音才張開眼,見親妹一身男子裝束:“阿稚?”他錯愕道:“你這次又是怎么進來的?”

    沈遲意看了眼陸枕溪:“多虧了祁陽王,他念在往日的香火情分上,幫了咱們一把?!?/br>
    沈熠知道自家和祁陽王有親戚關系,不過這種淡薄的關系顯然不足以讓陸枕溪為他們鋌而走險,送他meimei來看他這個重犯,他疑惑地看了眼不遠處站著的陸枕溪。

    沈遲意沒有多說,壓低聲音,語調飛快地問:“哥你聽我說,如今蜀中的巡撫已經換了人,現在的巡撫是和咱們家素有嫌隙的姜義,他今日還要負責提審你?!?/br>
    沈熠聽到姜義的名字,臉色不由一變,恨聲道:“姜義老賊!”他擰眉道:“衛諺對咱們家已是十分厭憎了,若姜義和他聯手,沈氏一族豈有翻身之日?”

    沈遲意不知為何,不大想他把衛諺和姜義放在一處比較,她岔開話題道:“先說近的,姜義昨日已經問過我一遍了,幾次意圖算計我,被我僥幸避過,后來借病避開了,有些話哥你千萬不能回答,如果實在避不開的,記著含糊應答,絕不能把話說死?!?/br>
    她飛速把姜義昨日的提問重復了一遍,又問道:“哥,他有心拿我作伐,之后審完你們,怕是還要審我,你有什么話要對我交代的嘛?有什么事是需要注意的?”

    兩人互相交流才是重點,要是沈遲意只是為了告訴沈熠姜義負責審理此案,直接請陸枕溪帶一句話就是了,犯不著冒著風險和他一道進來。

    沈熠神色逐漸凝重,重重頷首,跟她也叮囑了幾句,兄妹倆最后又核對了幾遍,確定萬無一失,不會掉入姜義的言語陷阱里,這才長出了口氣。

    沈熠垂眸思量一瞬,肅容道:“若是你在外能找到周明,一定要想法誅殺此人,至少保證他不會被姜義找到?!?/br>
    沈遲意蹙眉疑惑:“哥,上回時間緊迫,我沒來得及問你,周明到底怎么了?他不是頗得父親信重嗎?”

    沈熠深吸了口氣:“周明是父親身邊的第一謀士,我原本也是十分信任他的,結果在案發之前我才發現,他一直吃里扒外,兩面三刀,和旁人有秘密往來,我雖不知道他真正效忠的主子是誰,但父親剛死,沈家才一出事,他立刻消影無蹤,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他面色冷肅:“若是這么一個兩面三刀又掌握沈家許多秘事的人做了人證,對咱們必然極為不利,須得盡快想法除去?!?/br>
    沈遲意倒吸了口氣,正色應下。

    兄妹倆聲音壓的雖低,但陸枕溪還是能聽到一些,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神色也未有變化。

    就在這時,牢獄大門突然傳來一聲動靜,幾個衙役叉手行禮:“姜巡撫?!?/br>
    沈遲意沒想到姜義居然這時候來了,她和沈熠的臉色齊齊變了,不過這時候離開顯然來不及,還會和姜義撞上。

    她正思量對策,就見陸枕溪沖她招了招手,示意她站到自己身邊。

    沈遲意幾乎剛在陸枕溪身后站定,就見到姜義走了過來,他似是愣了下:“祁陽王?”

    姜義還是拿不定衛諺的態度,便過來想著先恫嚇沈熠一番,先擊潰他的心理防線,后面他再算計挖坑的時候就會容易許多,這也是他審訊時的慣用伎倆了,沒想到竟在這兒碰到陸枕溪。

    陸枕溪淡然解釋:“我有些話要來問問要犯?!?/br>
    姜義目光狐疑地從他臉上掠過,又看了眼他身后站著的沈遲意,雖然他沒識破沈遲意的易容,但還是憑借多年斷案的直覺,覺著她有些古怪,昨日可沒瞧見陸枕溪身邊有這么個人。

    沈遲意被他看得有些心驚,本來姜義就有意坑害沈家,若他發現她今日來了大佬,后果不堪設想。

    他沉吟道:“這位是…”

    陸枕溪淡道:“本王的護衛?!?/br>
    姜義疑惑捋須:“郡王來牢里審犯人,為何要帶護衛?”

    陸枕溪不帶溫度地笑了下:“姜巡撫不必拿對付犯人那套對付我,我只是習慣有護衛時時跟著罷了?!?/br>
    姜義見他這里下不了手,聲音微沉:“牢里的規矩,進出要犯監牢…”他陰沉的目光落在沈遲意身上:“必得搜身!”

    ……

    衛諺心思煩亂地在衙署里呆了一宿,早上的時候到底還是沒按捺住,騎馬直奔回了王府。

    他一進王府,就直向著云影閣去了,清澗攔著不讓他進去,也被他輕松繞開,一把推開房門,就見床上躺著的是個和沈遲意有五六分相似的女子——沈若渝。

    他眉心一跳,瞧見這場景就猜出了些許,沈若渝臉色慘白,神色惶恐地要辯解:“世子…”

    她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慌亂辯解:“我,我是舊疾犯了,才在阿稚床上歇一歇,世子…”

    衛諺壓根沒理她,‘砰’地一聲甩上門,撂下她轉身出了云影閣,喚來了周釗:“祁陽王呢?”

    周釗愣了下,回道:“祁陽王說是去了關押要犯的大牢里…”

    他話才說了一半,衛諺臉色陰沉地仿佛蓄滿了風雷。

    周釗又道:“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兒早上人人都往大牢里跑,不光是祁陽王,就連姜巡撫也去了…”

    姜義也去了牢里…衛諺臉色微變,低罵了聲,大跨步地出了易空院。

    ……

    沈遲意只是臉上易容,身子又沒變,若是給人脫光了搜查,羞恥不羞恥地先不說,身份一準是瞞不住了,那才是真的要命!就連陸枕溪都得受牽連。

    陸枕溪神色平靜,漠然道:“巡撫的意思,是要來搜本王?”

    姜義一低頭,不卑不亢地笑:“自是不敢,不過王爺若帶了隨行,自是要搜身的,這也是牢里的規矩,免得有夾帶串供的,一時說不清?!彼挚聪蛏蜻t意:“請吧?!?/br>
    陸枕溪道:“本王的人,本王自己負責搜查,就不勞巡撫費心了?!?/br>
    他雖然是郡王,但一不得皇上寵愛,二他的封地又遠在荊州,又不是這蜀中的郡王,姜義還真不怎么怕他,就算得罪了,陸枕溪也奈何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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