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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干凈清澈的活水,居然連一條魚也沒有。 他見過的白衣人是不是此刻就在這湖底的石頭上,和尚的經文是不是給對方聽的? 白衣人是在練功嗎? 湖里沒有魚蝦,是對方的功法導致的? 一連串的問題徘徊在腦海中,容蛟不敢再盯著湖水看了,若白衣人真的在湖底練功,對他的視線一定很敏感。 兩個時辰后,木魚聲和佛音都停住,石頭上的素衣和尚站起來,足尖點在水面橫渡水潭,姿態優雅,面帶微笑,恍若神仙下凡。 他輕飄飄落在何秋色面前,面上無悲無喜,明明是俯視的姿態卻讓人感受不到一絲不悅。 容蛟仍然蹲在地上,柔順烏黑的發散落在胸前,肩頭,后背,長長的,委頓在地。 他仰著臉,笑靨如花,眼里的光澤宛如鎏金,清脆道:“你在看誰?” 沒有問和尚是誰?這里是什么地方?他在給誰念經? 在陌生地方,容蛟并不想處于被動之地,這樣含糊不清,宛若廢話的開場白是他瞬間能想到的話題。 和尚只靜靜地,看著容蛟身上的神水宮弟子服飾,微笑道:“貧僧看的是姑娘?!?/br> 姑娘? 容蛟垂頭迅速瞟一眼身上的裝扮,中性風的白衣,披散的長發遮住平坦的胸膛與喉結,清亮柔軟的嗓音雌雄莫辨。 果然,不要太沖動能得到不少信息——既然以為是姑娘,身為一個和尚,為什么要主動來勾搭? 他的兩只眼睛亮堂堂的,晶瑩的五指梳理著胸前的烏發,笑容似有深意:“大師莫非是假和尚?” “貧僧來自莆田少林寺?!?/br> “哦——” 少林的名聲在江湖中十分顯著,容蛟一下子想到出自莆田少林的“七絕妙僧”無花。 據說無花貌若好女,眼前這人不正符合嗎? “我當然知道無花大師出自少林,便是我孤陋寡聞,也聽說過妙僧的名頭。只是和尚念完經就當回寺廟才對,哪有跑來勾搭姑娘家的?” “貧僧正是要回寺廟了,”無花沒有因為容蛟的話而生氣,他的眼睛很清澈,比這面湖水來得透明,無論是誰都不會懷疑他是個不正經的和尚。他聲音清朗道:“貧僧幾日講經,都不見聽眾,一時見了姑娘,忍不住多看幾眼,還望姑娘原諒?!?/br> 無花的說辭正當得不得了,容蛟來的時候,這里確實沒有一個人。 看樣子,無花應該是個涵養極高的人才對。 大概是先入為主,容蛟卻總覺得他另有目的。 他觀此處風景甚美,亭臺樓閣點綴谷中,應是江湖一處勢力,但絕不是和尚住的地方,應是此間主人邀請這和尚來說法講經。 他看和尚好像把他當成這里的一名人員,想必是身上的服飾原因,又言之鑿鑿喚他姑娘,想來這山谷是女子們的組織。且規矩森嚴,不得見外男——和尚講經,都不許人觀看。 想來想去,唯有神水宮進入名額。 但是,容蛟為什么能被允許留在神水宮?連無花也要準備出去了,更何況在一些人眼里,和尚是算不了男人的。 他的衣物都換了,不可能沒發現他是男人! 想到這,容蛟的臉色變了,雙手不由攢緊衣襟。 神水宮向來不允許男子進入,他能留在這,必然要經過此間主人的首肯,也就是宮主水母陰姬。 所以留他在宮中的原因是什么? 昏迷前見的白衣人……白衣人…… 他倏地盯向湖面,使勁盯著湖中一個點,似乎就能看清湖底面貌,似乎就能看到湖中心豎起的白石頭,似乎就能看到盤腿練功的水母陰姬。 他已經很確定了。無花講經必定是給水母陰姬聽的,所以水母陰姬此刻就在湖底,此刻就聽著容蛟和無花的對話。 說不定正睜著眼,穿過碧綠湖水,冷冷地看著他們。 姬冰雁給的情報中,水母陰姬正是在不能得罪的第一列名單之中。她的武功之高,令天下人聞之變色。就連姬冰雁聽了臉色發白的沙漠石觀音,在聽到水母陰姬的名字,手指都會發抖。 容蛟心下一駭,深知水母陰姬一旦有什么目的,他難以抵擋。武力強到一定地步,便不懼陰謀,況且能修煉高深的武功,其智力也不缺乏。 他眼一轉,壓低聲音,妥協般對無花說:“我便先回去了?!?/br> 容蛟相信,“七絕妙僧”一定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他一定也發現了,聽經人就在他講經的不遠處。 所以,與容蛟的對話中,他沒有一絲漏洞。 這讓容蛟深信,無花在水母陰姬眼皮下,在以為容蛟是神水宮弟子情況下,還來勾搭,心中必有算計。 容蛟還沒有回到小木屋去,一轉頭便遠遠看見四名美麗的白衣女弟子衣袂飄飄走向岸邊的素衣和尚,她們的服飾正與容蛟一般。 四名女弟子圍繞在無花身邊,分別封鎖四個方位,一步一步帶他出谷,期間女子們皆神色冷漠,一言不發,宛如四座冰雕。 有些明白這俊俏和尚為什么找上容蛟了,容蛟比她們會笑,有問有答,比她們像活人。 ☆、神水無情 回到小木屋,沒多久,進來一嬌美小姑娘。 他剛回來,就有人上門,容蛟也不驚訝,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