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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蛟被擠壓著腦袋發暈,余光瞅見離水面不遠,嚇得連忙松手,只是為時已晚,輪到一點紅不讓他離開。 “撲通——” 在瀑布的強壓下,兩人落水的動靜就像一顆石子落水的動靜。 強壓之下,面具脫落,一點紅看清容蛟的面靨,口中驚呼,竟叫出他的真名:“容蛟!” 水四面八方包圍住兩人。 容蛟慌了,他對水有一種懼怕,因此漏掉一點紅的稱呼,更不會去想,他在游戲里從沒透露真名,對方是如何認識他的? 容蛟一慌,摟著一點紅的手腳更緊,絲毫不肯放開,他怕一放開就爬不上岸了。 于是,作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一點紅被容蛟纏得更緊,更是在受驚之下沒有保留一絲力氣。一點紅這下可吃苦頭了,想推開,只覺這人肌膚滑溜溜像一條泥鰍,他一身力氣沒地方使。 認出容蛟,一點紅更不可能把他殺了。 在水里待得久,肺里的空氣盡數被奪去,容蛟在窒息中看到死亡的召喚,再忍不住去追尋一點紅的嘴唇。 一點紅搖頭避開,容蛟一時親到他的脖頸,又親到他的面頰。 最后叼著他的下唇拼命汲取氧氣。 唇上的柔軟忽視不能,一點紅的腦子猛然被火山炸開,空白白一片。懷里的身軀像烙鐵一樣guntang,他猛地一推,竟真的把容蛟推了出去。 推到瀑布下,一陣激流過后,沒了人影。 片刻,從水下鉆出一顆腦袋,一點紅濕漉漉的頭發粘在青白的臉上,在水面巡視一周,怔了怔。 容蛟被瀑布沖到山腰再沖到山腳,腦里的轟鳴聲從未停止,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子凌空一瞬,“撲通”掉進一個湖里。 他的意識已很不清晰,朦朧中窺見湖心豎著幾塊大白石頭,湖心中央的石頭上盤腿坐著一白衣人。 容蛟落湖那一刻,白衣人已睜眼,當他望過去,白衣人站起來。 他陷入黑暗中時只依稀記得那白衣人的身量有些高大,卻似乎是女子的骨架。 容蛟昏迷后,湖中幾塊大石頭“轟隆”移開,露出中間一條供人行走的通道,從里面走出一女子,全身素白,腰上一根銀絲帶,身姿妙曼,秀麗姿容。 她見到他時吃了一驚,“她這是如何進來的?” 石上的白衣人道:“無論她是如何進來的,既然未窺見宮中全貌,便送她出去罷?!?/br> 女子道了聲“是”,接著緩緩向容蛟游過去,待攬住他,細細看他濕透的薄衣緊貼皮膚,面上又是一驚,遲疑著去觸碰他胸膛。 “又怎么了?”白衣人重新盤腿坐在石頭上。 “她好像是名男子?!?/br> “男……男子?如此漂亮的男子?”白衣人似是陷入回憶中,喃喃道。 見此,女子眼睛瞇了瞇,道:“宮中不準男子踏入半步,既是如此,我該殺了他!” “留下他?!?/br> “你是不是……是不是還念著他,忘不了他,所以才留下這人?我……我難道不夠好嗎?” 白衣人合上眼眸,不作聲。 宮南燕雖氣得要命,卻不得不聽從命令,將容蛟抱住,步入湖中的通道中。 兩邊大石“咔咔”合攏,密道消失,白衣人輕輕嘆氣。 ☆、神水無情 翌日,容蛟從床上醒來,發現身上換了套白衣,質地柔軟輕薄,腰上僅系一根銀絲帶,垂順至小腿。 他掃視質樸的屋舍,眼睛在桌上的一束嬌嫩鮮花留了片刻。打開木門,金黃的陽光盛滿整雙眼睛,容蛟眨眨眼,才沒叫這刺目的陽光晃出淚珠來。 這是個小院子,門外兩三步圍著一道籬笆墻,墻內是鮮花,墻外也是鮮花,整座山谷繁花似錦,鮮花中點綴許許多多的亭臺閣樓。 容蛟沒被陽光晃到,卻被這滿眼的紅花綠葉晃出神。 空曠的幽谷不見一個人影,只有蟲鳥的鳴叫。他游蕩了不知多久,樹叢中忽然飛出一群鳥,上百來只,從這一頭飛到山谷另一頭,有的小鳥不怕人,飛到容蛟的肩頭“嘰嘰”直叫。 這真的不是桃源?——他這樣想。 蟲鳥鳴叫中隱約夾雜出木魚的敲擊聲,容蛟眼睛一亮,豎著耳朵尋聲探去。 往前十幾步,木魚的聲音清晰明了,同時傳出的還有流水聲和佛音。 前面是一面斷壁,瀑布一瀉而下流入譚中,水潭中央有一塊大青石頭,石頭上盤腿坐著一人,素衣白襪,眉眼出塵。 容蛟停在不遠處的湖邊,眼睛閃過遲疑——他見過這副畫面,不過,白衣人有一頭黑發,而這人頭頂一片程亮,顯然是個和尚。 容蛟看著他的時候,他也倏忽睜眼,望了過來。木魚聲和佛音沒有停止,這貌若好女的和尚只看他一眼復闔眸,清淡淡的,仿佛容蛟只是一片落葉,只是聽他經文中的眾生一員。 附近除了容蛟沒有一人,他可是說給花草樹木聽的? 容蛟覺得有些詭異,這片地方陌生得緊。他想了想盤腿坐在湖邊,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湖水,好像能一眼望見湖底似的。 他在湖心昏迷,記得見過一個高大的白衣人,有種莫名的感覺在告訴他,所有的一切秘密都在湖底。 這和尚念了多久的經,容蛟便在這兒待了多久,一邊聆聽和尚敲木魚的頻率,一邊蹲在地上望著湖面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