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慕祈見他的劍斷了,將手中招式一收,剛才殺了一場,已讓他堵在胸口的那團氣消散了許多,卻還不足以解氣,他目光掃了一眼外頭圍著的人,沉聲道:“還有誰想要來跟本王比試的?” 黃大虎本就想要打架,剛才圍觀時,便已經躍躍欲試了,當下便人群中站出來,嗓門洪亮道:“主上,我來陪你打!” 慕祈干脆將手中的劍給一撤,冷著臉盯著他道:“好,那我們來比比拳腳功夫?!?/br> 黃大虎本就不擅長用劍,一雙拳頭卻能舞得赫赫生風,見慕祈要跟他比拳頭,頓時面露喜色,不等黃大虎反應過來,慕祈的拳頭便直擊他的面門,黃大虎瞪圓了雙眼,沒想到慕祈說打就打,一點客氣都不講,心下奇怪,不敢再疏忽大意,展開拳頭專注的來應對。 兩人從比拳頭到后來的扭打在一起,讓人見了目瞪口呆,誰都沒想到,黃大虎這樣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居然會被身形比他瘦至少一半的慕祈按在地上打。 最后打的鼻青臉腫哀哀求饒:“主上,屬下不是你的對手,屬下認輸了!” 慕祈狠狠揍了他幾拳之后才放開他,站起身來,隨后又向黃大虎伸出一只手,將他從地上拉起來,黃大虎雖然疼的齜牙咧嘴,但慕祈剛才打他的時候,都避開了要害,并未真正傷著他,黃大虎由衷的對慕祈感到敬佩,他拱手道:“多謝主上手下留情?!?/br> 心里卻覺得奇怪,他從來沒見過慕祈這樣又悶又兇狠的樣子,簡直像個狼崽子似的。 黃大虎被打了一頓退下了,慕祈又問可還有其他人要來跟他比一比,居然還真的還有其他不怕死的人。 當天晚上,慕祈又打趴了十來個人,心里堵著的那口悶氣,才終于散去,他讓人士兵們將這十來個人都抬回營帳歇息,又讓軍醫挨個營帳送藥酒,就獨自回營帳了。 等慕祈一走,黃大虎才不怕死的捂著臉上的傷問了秦風一句:“王爺今天是怎么了,像吃了□□一樣?” 秦風兩個胳膊裸露在外,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苦笑道:“還不是為了女人……” 黃大虎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接著臉上又露出震驚之色:“女人……主上居然為了女人打架……”真是千年鐵樹終于開花了??! 秦風換了身鎧甲回到慕祈的營帳里,見慕祈獨自坐在案后,垂著眸子,長睫將眸子遮了一般,露出一隙冷光,秦風瞧著慕祈這副黯然傷神的樣子心里不好受:“王爺,燕……那位的事情,還是別管了?!?/br> 雖說秦風看好燕媚,覺得她和自家王爺挺般配的,但在秦風心里,還是慕祈最重要。 慕祈抬眸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厲,像利箭一樣,秦風心里打了個突,王爺自從愛上燕夫人之后真的變得莫名其妙了許多,瞧瞧他的反應,很顯然自己又說錯話了。 慕祈抿唇不語,良久……眼看外面天色漸漸暗下來,他才說了一句:“你先出去吧,讓本王一個人靜一靜?!?/br> 等秦風走后,慕祈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和燕媚相處的點點滴滴,從放她走后到如今,不過才二十來天,他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不為情愛所擾,可每回夜深人靜,獨自入眠時,腦海里卻不斷閃過與燕媚相處的點滴,心里的鈍痛感也漸漸的清晰起來。 他知道自己放不下了。 可他這樣抓心撓肝,那個女人離開他之后,卻過得如此輕松愜意。 這不公平。 慕祈咬咬牙,利用完他之后,還想如此灑脫的過日子,他偏不讓她如愿。 第85章 我想幫你 弄巧成拙 慕祈想了半宿, 總算是想通了,他拿起狼豪,大手一揮, 在紙上寫上兩行字, 然后飛鴿傳書送往玉京。 后半夜,整個軍營都安靜了, 只有巡邏將士們依然堅守崗位正在四處巡邏,沉靜的夜色里,寒光照耀著冰冷的鎧甲,靴聲橐橐,冷冽的寒風傳來刁斗打更的聲音。 然而營帳里的將士們并沒有真的入睡,而是枕戈待旦,等候敵軍的到來。 果不其然,二更時分, 軍營里有人呼喊起來, 隨后兵刃交接的聲音響起,西北角火光沖天而起。 宋鯨的軍隊果然來偷襲了。 慕祈一夜未眠,在營帳里等著宋鯨,此時,聽到聲音,猛地睜開眸子,拿著劍大步走出營帳。 營帳的士兵們也蜂擁而出,與闖進來的敵人廝殺在一起。 黃大虎憋了一個晚上,又被慕祈揍了一頓,心里頭憋著難受,眼看宋鯨這老泥鰍居然主動送上門來,黃大虎興奮無比, 正好幾個小嘍啰殺到了他的跟前,他提起手中的大刀就是一陣亂砍,像切西瓜一樣將那幾個人的腦袋都砍了下來。 敵軍將領見慕祈軍營里反應如此之快,自知是中計了,然而此刻已經錯過了最佳逃跑的時機,他們已經被慕祈的軍隊給包圍了,只能鋌而走險,殺入主帥營帳,打算生擒慕祈。 慕祈此刻就站在營帳外面,眸光穿過重重的夜色,看著混戰中的士兵們,神色十分冷靜。 忽然間眼前冷光一閃,二十幾個士兵朝他殺來,慕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他笑這些人不自量力。. 他的長劍可許久沒有舔過血了,既然如此今日就拿這些士兵們的頭顱來祭劍,他殺人的時候,就像用刀切豆腐一般利落,眨眼便全部解決,就連敵軍將領也被他穿喉刺死,他猛地一揮長劍,將敵軍將領的頭顱砍下來。 這場廝殺直到天明時分才結束,宋鯨派來的八千士兵被殺的片甲不留,倉皇逃走。 慕祈的將士們小勝一場,士氣大振。 吃了敗仗之后,宋鯨也知攝政王不好對付,在城中按兵不動,與將士們謀劃退敵之策。 這段時間,玉京城也不是很太平。 慕祈走后,朝廷里洶涌的暗流漸漸浮于表面。 當今天子年幼多病,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常年不離藥罐子。 到了春日,受了些風寒,在龍床上躺了數日,這些日子朝政也擱淺了,只能交給太后來處理。 然而,太后畢竟只是一個后宮婦人,處理朝政方面能力尚缺,于是就只能倚仗懷國公和淮王高熾二人。 不過高熾也不敢鋒芒太露,只是適當的提些意見,朝政大權都基本落入懷國公手里,懷國公剛愎自負,獨斷專行,讓許多朝臣都十分不滿,尤其是之前攝政王的擁躉,如今在朝中處處受到打壓,日子過得很是不順意。 裴星津干脆告假幾日,剛好他也要去辦點其他事情。 這日,裴星津又來到燕家。 過來開門的是燕媚,裴星津從門縫里看到一張出水芙蓉般的清艷面容,她穿著沈色束腰襦裙,裙子勾勒出她絕美的身段兒,她身上的氣韻優雅,又透著嫵媚妖嬈的風情,裴星津眼底頓時燃氣一簇亮光,朱紅的薄唇勾起一絲笑,他拱手作揖,喊了聲:“媚兒……” 燕媚透過門縫,挑起水瑩瑩的杏眼看著裴星津,若不是之前對裴星津此人稍有了解,瞧著他唇紅齒白,對著小娘子嬉皮笑臉的樣子,險些讓人會誤認他做登徒子。 他喊“媚兒”喊得這么順口,燕媚聽著卻有些臉熱,她懶得再去糾正他,想來裴大人一時半會也改不了,或者根本不愿意改,她沒必要在一個稱呼上斤斤計較,她道:“裴大人,家父外出不在家中,你來此有何事?” 燕朝玉的確不在家,他雖不良于行,可卻不代表不能走路,杵了根拐杖就出去了,燕媚攔都攔不住。 裴星津這次并不是來找燕朝玉的,所以燕朝玉不在家中他也不介意,他迫不及待的道:“媚兒,我是來找你的……” 燕媚知道他直白慣了,裴星津對她的熱情她能感受得到,可她真的不能接受,燕媚蹙了蹙眉,面露難色道:“裴大人,民女只是一個被放逐的妾室,實在配不上你,你還是莫要將心思放在民女身上了?!?/br> 燕媚不想拐彎抹角,索性就跟他實話實說了。 裴星津見燕媚三番兩次的推拒他,也不介意,反正他有的是耐心,他道:“媚兒,你別誤會,我這次來不是那個意思,你不是要去草廬請黎大夫來幫叔父診治么,我想幫你?!?/br> 燕媚這才拿正眼看他,杏眼里閃動著琉璃珠子般的光澤:“裴大人說的可是真的,只是大人如何能幫我?” 裴星津瞧著她杏眼轉動時,粲然明媚的樣子,心頭忽軟,他猛地點頭道:“我知道黎不言有一個癖好,他喜歡品不同的酒,我特地從波斯商人那里買了幾壇三勒釀,希望能讓他改變心意?!?/br> 燕媚倒是沒有打聽到這些,既然裴星津說黎不言好酒,或許真的可以試一試,她此時對裴星津的態度已然好了許多,她嘴角帶著微微笑意道:“裴大人,事不宜遲,不如咱們現在就去?” 裴星津看到她唇邊的淺淺笑意,眉眼生動靈活,仿佛畫中仙人活過來了一般,整個人都怔住了,半天都挪不開眸光,直到燕媚輕喚了聲:“裴大人?” 裴星津這才回過神來,覺得別說是為她去請黎不言,就算是為她去死他也甘愿,他頭點的飛快,“好,現在就去,媚兒,我已經備好馬車了,你隨我一同走吧?!?/br> 燕媚也沒有回屋跟燕婳打招呼,恐她多想,便跟著裴星津出去了。 兩人的馬車才剛走,藏在燕家附近的暗衛就探出頭來,那暗衛面無表情的將剛才看到的事情,一一記在自己的小冊子上,然后又面無表情的跟上去。 到了黎不言的草廬后,馬車停穩,裴星津打起簾子想要扶燕媚下來,燕媚只當沒看到,徑自從馬車上下來。 兩人行至草廬跟前,依然被上次的小童攔住,小童認出是燕媚,臉色不大好看:“師父已經說了,不會幫你阿爹治病,你怎么又來了?” 裴星津臉上笑容和煦,讓人如沐春風,他道:“小郎君別著急拒絕我們,這次我可是帶來了好酒給黎大夫,波斯的三勒釀,保證黎大夫會喜歡?!?/br> 燕媚瞥了他一眼,她雖不喜歡裴星津身上這股黏乎勁兒,但不得不說,此人真真是脾氣極好,待人也能一視同仁,明明是個貴公子,卻能讓人感覺不出有絲毫的架子。 小郎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見他兩手空空,仿佛不相信他說的話。 裴星津也是拐著彎打聽了不少人才知道黎不言喜歡好酒的事情,見小童這副表情,他轉過身回到馬車上,從馬車底下的隔板中抱出兩個酒壇子回來,往小郎君面前一遞,他笑道:“小郎君,你且將酒送給黎大夫,若黎大夫喜歡,不如重新考慮一下如何?” 小童沒有拒絕,伸手接過兩壇子酒,師父的確是喜歡酒,且這一點極少有人知道,但若是想法子打聽,也是可以打聽到的,平日里師父替人診治是看緣分,可若是有酒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何況眼前這書生瞧著態度不錯,小童勉為其難的說道:“你等著?!?/br> 燕媚見裴星津這個辦法很是奏效,心中一松,早知如此,她早就抱著幾壇酒過來了,看來給她阿爹治腿之事有希望了。 小童抱著酒壇子進去一會兒,兩人在外頭等著,不多時便聽到里頭有壇子砸在地上的碎裂聲傳來,燕媚吃了一驚,轉頭看裴星津,裴星津也一臉莫名,不過他嘴上還安慰燕媚:“媚兒,別擔心,等小童出來再說?!?/br> 小童氣呼呼的出來,拿眼睛瞪著裴星津,滿臉怒容道:“這哪里是三勒釀,分明是廚房里的潲水,你太可惡了,居然敢這么對師父,師父說了,這輩子都不想見到你們!” 不等裴燕兩人反應過來,將手中的酒壇子往兩人跟前一擲,裴星津拉著燕媚往旁邊一閃,“碰”的一聲,酒壇碎裂,一股餿味撲面而來。 那小童砸完酒壇子,就將院子的門一關,眼不見為凈。 燕媚抬手掩了掩鼻子,微微蹙眉,裴星津也難以忍受捏住了鼻子,失聲道:“怎么會這樣,買之時我都嘗過了,的確是三勒釀不錯,為何會變成潲水?” 說著,他又猛地轉頭看向燕媚,著急解釋道:“媚兒,你相信我,我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一定是酒被人掉包了!”裴星津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么。 其實兩人都沒有發現,適才慕祈的暗衛跟了兩人一路,中途馬車停了半刻鐘,那暗衛偷偷趴在馬車底下,趁機將三勒釀換成了裝潲水的壇子。 燕媚倒是相信裴星津做不出這等事情來,只是心里原本帶著一點希望過來,這下弄巧成拙,心里難免有點失望。 嘴上還得安慰裴星津:“裴大人,你能為我阿爹來民女已經感激不盡,是民女的阿爹與黎大夫沒有緣分,不怪你?!?/br> 第86章 錯骨復位 老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 不管燕媚怎么說, 裴星津對這事情都愧疚不已,他原本是想要幫忙的,到頭來卻把事情搞砸了, 他想要補償燕媚, 燕媚卻執意不肯,裴星津只得作罷。 他在燕媚面前失了面子, 好生尷尬,送燕媚回燕家之后,便匆匆離去了。 燕媚知道,被裴星津這樣一弄,再要請動黎不言,就徹底沒戲了。 不過她也真的不怪裴星津,裴星津的酒從三勒釀變成了潲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她相信他自己絕對不會這么做, 這其中定有什么緣故。 燕媚左右想不通是哪里出了岔子, 只得作罷。 回到家里,正是紅日夕照,天色向晚。 院子里很安靜,燕朝玉和燕玄遠還未回來,時候也不早了,燕媚去廚房準備夕食。 甫一進去,她就看到廚房里有個忙碌的小身影。 燕婳正在切菜,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燕婳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阿姐回來了!” 燕媚抬眸,對上燕婳清澈的眼睛,有點心不在焉的輕輕“嗯”了一聲,“在做什么, 可要阿姐幫你?” 燕婳將薺菜都切碎,放入陶盆里,她脆聲回應燕媚:“做薺菜豆腐,阿爹最喜歡吃了?!?/br> 姐妹兩人不僅性格南轅北轍,興趣愛好也大為不同,燕婳喜歡煮茶烹飪。 見燕媚要動手洗一把春韭,燕婳一把將她面前的盆給奪過去。 一臉不贊同的神色:“阿姐的手像羊脂玉一般漂亮,怎么能干這種粗活,還是讓我來做吧,我喜歡做?!?/br> 既然燕婳不讓她動手,燕媚便在廚房里陪著她,燕婳冷不丁的問了句:“阿姐,你可是對裴郎君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