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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處暗流涌動, 皆想挑釁他。 陸鬼門的名號是在一場一場硬戰中磨出來的, 魔王魘鎮陣打服了眾魔,教人知道新一代魔王不是靠沾令雪樓的光來的,他一人,便是千軍萬馬。 陸殊二字, 便叫人聞風喪膽。 此時,童殊面對著真正意義上的千軍萬馬, 沒有任何的怯場, 他能與令雪樓共創令陸時代,就有足夠的威信和能力領導修真界最有戰斗力的隊伍。 唯一叫童殊意外的是,景決所說的“不攔他”,能做到這種程度。 這個想法,只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便很快被他散在了芙蓉山的風里。 童殊此行, 心中有數。 童弦思寫的第七代《芙蓉劍經注釋》已經將芙蓉山的困局和破解之法介紹的十分詳盡。童殊沒有一絲彷徨,他已經知道自己終結者。 他要在烏云摧山之前,掃清所有障礙,肅清芙蓉山的數代罪孽,還芙蓉山艷陽高照。 童殊面對重甲軍,揚聲問:“重甲軍有多少人?” 將領答:“六千人?!?/br> 六千人是大宗門才能達到的人數。景行重甲軍歷史上的幾次現世,人數皆在三四千人左右。依景行宗嚴格選拔的風格,此次整裝出動六千人至少得在五十年前就開始籌劃訓練。 當真是,深謀遠慮,未雨綢繆。 童殊面色淡淡,接著問:“芙蓉山內有多少人?” “不死陣一萬人,各宗來者九萬人?!睂㈩I說完,呈上最新的信報。 盡管有所預料,事先告訴自己冷靜,當展信看到各宗來人竟是囊括了當下所有仙門,甘苦寺、烏劍宗、靈銖宗等一個不落,連那素來不爭名利的棲霞山和臥雪宗竟也赫然在列時,童殊胸中還是燒起了熊熊怒火。 傅謹何敢! 陸嵐何敢! 芙蓉山何敢! 童殊想,傅謹不會無緣無故地請九萬外宗人來芙蓉山,這九萬人有多少人已被六翅魂蟬控制? 如何識別九萬人中哪些是清醒的,哪些是完全被控制的,哪些是能救的,哪些是已死或將死的? 這幾乎是無解的難題。 人數少,童殊尚且能分辨,但數萬人,挨個辨識根本不可能。 童殊想,傅謹是故意的,是要攪得局面似是而非,要讓他們投鼠忌器,瞻前顧后。 童弦思在第五代的《芙蓉劍經注釋》中詳細解釋了六翅魂蟬。童殊原以為母蟲是控制子蟲的中樞,看完注釋之后才知,母蟲只能部分控制子蟲,真正能控制子蟲的是蟲王。 唯有控制母蟲和蟲王,才能一勞永逸地識別被種蟲之人。 否則識別不清,格殺勿論便是濫殺無辜,一視同仁又是作繭自縛。 蟲王在誰身上? 不必猜也知道,誰養的,便在誰身上。 陸嵐企圖依靠蟲子讓各仙門對他馬首是瞻,不惜將自己煉成半人半妖的怪物。 陸嵐那種自視甚高之人居然為所謂的榮光肯做這等自臟自污之事。 童殊少時崇拜的就是這種衣冠禽獸…… 令人作嘔。 童殊下達命令:“沒有我的命令,不可殺伐?!?/br> 將領問:“若有仙使大人的命令?” 童殊:“亦不可?!?/br> 將領有些為難:“該當如何控制局面?” “包圍,不得放出一人;控制,不引發混戰?!币人刂屏岁憤够蚴歉抵敳拍茼槙车某鍪智謇?,童殊道,“重甲軍六千人不夠,我再添四千人。一共一萬人,能否守住芙蓉山?” 一萬人對十萬人,除非有天險可傍,否則按常理是毫無勝算的。 芙蓉山在高處,他們在低處,且此處地勢空曠,地形上是一個喇叭口,芙蓉山人往外沖,便如大江入海,難以阻攔。 但景行重甲軍卻敢應下來,將領道:“能!” 童殊露出贊許神情:“景行天網陣果然不同凡響?!?/br> 世人聽說的最多的是景行宗乾玄陣厲害,以能困住真人聞名,以一陣對一人,幾乎無從敗績。 但其實在大規模的戰斗中,景行宗最厲害的陣法是天網陣,尤其是由重甲軍所布的天網陣,能使平地化為天險,晴天劈出驚雷。 童殊重生以來,在臨雨鎮外遇到過一回天網陣,后來他為了化去從天網陣染來的殺氣還頗費了些工夫。 有重甲軍的天網陣勝算多了幾成,但人數懸殊太大,還是得添人。 童殊的那四千人從何而來? 童殊曾回過一趟魘門闕,一曲《天命》使魔人服拜,而后魔人自愿與他簽了《眾魔血契錄》。 《眾魔血契錄》只有令雪樓用過一次,那一次看似開了個啼笑皆非的玩笑,實則是令雪樓在立威——要叫世人知道,魘門闕哪怕只剩下一人,也能抖紙成軍。 這寶器童殊上次在甘苦寺中裝模作樣的拿了個贗品出來,就能嚇唬住在場的三千修士,而今日童殊有真品在身。 童殊抬手,陸離會意地遞過卷軸,童殊握住《眾魔血契錄》,打開卷軸前深瞧了一眼這座養大他的山巒。 世事無常,誰能料到,芙蓉山的游子,曾日日夜夜將故鄉魂牽夢縈,有朝一日卻要對故鄉倒戈相向。 童殊想,我終有一日也會化為一坯黃土,再頑固的靈魂也會有消盡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