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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五仍不回避,承認了。 童殊道:“你早就拿準了我遲早要跑,甚至我今日要跑,你也是早有準備的?!?/br> 辛五不回避地一直看著他。 童殊被他這種沉而重的目光,看得渾身發涼,道:“而且……我今天要跑,你當時不回頭,是故意的,就是試試看我跑不跑?” 辛五說話了,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可惜,你還是跑了?!?/br> 冰冷的字句頓了頓,又道:“而且一次沒有回頭?!?/br> 這一刻,童殊第一次感受到來自一個劍修的凌厲和凜冽,辛五雖未對他釋放劍意,但那已經收斂的怒意和威壓還是叫他刺骨發冷。 修真界,用劍的人多,純陽劍修卻極少,大多數人走完開鋒境便難有寸進,而無奈改修他道;少數堅持下來的,要么在闖藏鋒境時走火入魔被劍所噬傷亡,只有極小數闖進藏鋒境,進入劍修“劍無鋒,意無芒”的境界。 因純陽劍修實在太少,童殊鮮有跟劍修交過手。真論起能讓他稱道的劍修,只有洗辰真人。 但是,洗辰真人的劍意,是內斂、肅靜而深沉的。他多次與景決大戰,從未在景決那里感受到如辛五這般強烈攻擊性的劍意。劍修有四個境界,開鋒、藏鋒、無鋒、無劍,景決修為到了真人境,至少是無鋒境界的劍修了。 而辛五的境界是藏鋒境。 童殊想,這劍意的差異,估計正是無鋒境與藏鋒境的區別。 轉念,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看過很多劍修仙籍,書載劍修進了藏鋒境后,只要劍修本人的道心衡定、意念穩定,是可以控制劍意的。一番分析下來,只有一個結論,那就是辛五的脾氣比那個冷面閻王景決還要惡劣。 這真是最不好的結果了。 童殊只覺在劫難逃,心灰意冷,卻因心中有事,實在沒辦法與辛五在此糾纏下去,只好放低姿態道:“五哥,你就放了我吧,或者你給我幾個月時間,我辦完事一定回來。那個奇楠手釧,我這就乖乖戴回來?!?/br> 他話落音,辛五從腰間摸出什么攤開在他眼前,童殊定睛一看,辛五掌心是一堆黑色奇楠珠子和一根斷了的紅線。 童殊干笑道:“是我不好,弄壞你寶貝,我把它修好行不行,你讓我走吧?!?/br> 辛五冷硬道:“不可以?!?/br> 童殊掙扎道:“我憑什么不能做點自己的事情!你這人也太無情了,還不講道理!到底想怎么樣!” 辛五加力固定住他,俯下身道:“先說你想做什么?!?/br> 這么一來,他們就離得極近了,辛五的眉眼就在童殊眼前,淡淡木香就在他鼻間,他們目光緊緊鎖住對方,辛五似乎下一刻就要一口吃掉他,又像是再往下一移就要吻他。 這一次極近,童殊一激靈間意識到仍然感受不到辛五的呼吸,鬼使神差的他向上一仰頭想要確認,辛五沒料到上一刻還在掙扎逃避的童殊會突然這般,措手不及雙唇相觸。 一觸及分??斓酵舛挤植磺迨欠裼信龅?。 辛五避如蛇蝎般猛地后仰,手上托著的奇楠珠子散了一床,兩只手緊緊抵住童殊肩頭,力道極重,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童殊強忍著,可太疼了,還是不耐地“唔”了一聲。 辛五卻像是聽到什么可怕的聲音,喝道:“你為什么要這樣!” 童殊實在不知道辛五為什么又發脾氣了。 他再好脾氣的人也受不了這般,一會被制,一會被訓,一會被冷,一會被訓,又是武力制裁,又是精神鎮壓,明明是對方施為,卻還要一副更像受害者樣子。 童殊只覺簡直無處說理,怒不可遏喊道:“你說我要怎樣!我親近你你不喜歡,我逃跑你又不讓!我要去找我大師兄,你這不讓那不讓,真是太討厭了!” 在聽到他那說討厭時,辛五僵了僵,眼底有絞痛之色,只是他大概痛習慣了,只眨了眨眼,便拂過那絲痛色,依然道:“不行?!?/br> 童殊既已豁出去,便不管辛五,大喊道:“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同時手腳并用,殊死反抗。 辛五還是壓制著他:“你不行自己去?!?/br> 童殊扭著身子,他身上新換的碧衣布料柔軟,顏色柔和,被他折騰得散亂不堪,衣帶松開,衣領翻開,露出因喘息劇烈起伏的鎖骨,鎖骨下一顆嫣紅鎖魂釘,上面一截細白的脖頸,戴著一顆漆黑的鎮元珠,畫面凌亂而鮮明,令人血脈.賁.張,加上那又憤怒又委曲的情態,很容易激發起人征服欲與破壞欲,而不自知童殊正怒聲駁道:“不自己去,你難道還會幫我找大師兄不成!” 辛五將這般情態盡覽于眼底,眸光晦暗,定了片刻后長吐一口氣,十分君子地偏開視線,啞聲道:“為何不會?” 第20章 恍悟 童殊怒視辛五,冷笑道:“我大師兄一定是遇到極大的難處,否則不至于到他們說的那種地步,這事可能要費很多精力,你有這么好心?” 童殊的唇一開一合,辛五目光正停在上面,睫毛微微顫了顫,扭開視線道:“無妨?!?/br> 童殊被噎的無話可說,半晌才道:“可我與你并無深交,你為何要幫我?” 辛五視線回到他眼里,道:“你不需要知道?!?/br> 又是無話可說。 兩人沉沉對視良久,目光膠著,某一刻,辛五突然受不了似地直起身子,放開了童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