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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孩汪著眼淚聽父親訓問,哇的哭了起來。里面孩子母親聽到哭聲也跑了出來,雙親抱著孩子問東問西,一陣細哄。 童殊退到一邊,眉頭聚到一處。 不是那樣的,并不是小孩子身體弱看見不干凈的東西,而是——大人當時中術,無法醒來,而這小孩子能看見,還能毫發無傷,概因小孩子身上有這枚獸牙。 提到這枚獸牙,說來話長。 五十年前,童殊承了這家人一點恩情,臨走想送點東西作為回報,奈何身無長物,便拔了新獵惡獸的一顆獸牙,注了一縷辟邪靈力進去,本意是送小孩保平安,也能作鎮宅之用,沒想到竟被代代傳下來,成了傳家寶。 好在他們將這枚獸牙傳下來了,否則這一家人這次大概已經兇多吉少了。 想到這里,他轉身掃視了一眼——如果這家人都遇到不干凈的東西,那周圍的人家呢? 小鋪處在鎮尾,再往南便沒有人家,北面相鄰一家豆腐店,店門口擺著賣剩下的一小排豆腐,店家不在跟前。 童殊走過去,掀開白色的水紗布,用手指沾了木板上的豆汁,伸到嘴里吮了一下,剎時眸光一冷。 “喲,誰家的小公子,偷吃人家豆腐?”一個細聲從房里傳出,走出來一位穿著紅底提花的羅衫的婦人,那婦人施了薄妝,看人的時候斜覷著眼勾著笑,有十分刻意的風情。 童殊一揚臉笑道:“大jiejie看錯了,我沒有偷吃?!?/br> 那婦人大概三十多歲年紀,被童殊這十七八的小少年叫聲jiejie,頗為受用,挑起眼角笑道:“我都看見你沾了我的豆腐汁再送到嘴里,這還不叫偷吃?” 童殊道:“一來我動作光明正大,二來我沒碰您家豆腐只碰了豆汁,三來買東西嘗一嘗也是常理。不知我說的這些道理,在大jiejie這里可不可行?” 那婦人愣了一下,抿了嘴笑道:“小公子伶牙俐齒,jiejie說不過你,不過天色不早了,剩下的幾塊豆腐也不打緊,賣不掉左右也是我自己吃,也不差這一口?!?/br> 這樣的半老徐娘,經的事多,最懂拿捏男人的感觀,笑和聲調都酥的叫人發麻,一般的男人都要受不住。童殊深看了那婦人一眼,心中冷笑一聲,正要回對方一個笑。 卻聽旁邊“吡啦”一聲,幾枚銅板砸到鋪面,辛五的聲音淡淡響起:“買了?!闭f著也不等那婦人來招待,拿起鋪子上的油紙包住便走。 童殊只得跟上去,好笑地看他這一番動作,轉念又想到什么,折回去從鋪面上撿回多給的一個銅板。 那婦人本已婷婷裊裊地收錢了,被童殊往回一拿臉色便不太好。斜眼瞥來,正見了辛五的臉,婦人一怔,隨即笑道:“這公子可真??!”說著走出兩步,伸手來招攬辛五。 辛五冷冷退開一步,對童殊道:“走不走?” “走啊,怎么不走?!蓖鈶?,也退開一步,他與辛五相處一段時日,能摸明白辛五兩分脾氣,覺出辛五不快,湊近問道:“怎么了?” 辛五張開掌心,上面臥著一片薄薄的蟬翼。 童殊眸光一凜道:“在豆腐店里找到的?” 辛五點頭。 果然如他所料,這豆腐店的老板娘有問題,怕是中了邪術。 想了想,童殊又問:“你怎知道我在找這東西?” 辛五道:“你一路皆在找此物?!?/br> 童殊吃了一驚,沒想到辛五一直都知道他一路是摸索著六翅魂蟲的蹤跡來的。辛五是怎么知道的? 童殊打量著辛五,旁邊栗子鋪的老板娘忽然亮聲招呼道:“謝謝小公子扶了我孩兒,進家來喝茶吧?!?/br> 進到屋里,老板娘臉放下來,壓著嗓子道:“我看兩位公子年紀還小,還未成家吧?” 童殊笑道:“沒有?!?/br> 辛五搖頭。 老板娘道:“我多嘴提醒一句,那豆腐娘子你們不要接近為好?!?/br> 童殊道:“怎么?” 老板娘一哂道:“他早年沒了男人,一個人不容易,寡婦門前是非多,這原也沒什么。只是……”老板娘穿著樸素,說話也爽快,不知是什么難以啟齒的話,叫她說不出口。 “只是什么?”童殊追問道。 老板娘見童殊眉清目朗,又見辛五矜束端正,都才十八九歲的年紀,拿捏了一下才道:“只是最近大概有些不妥,你們年紀小,別還未成家便染了不干凈的病?!?/br> 病還分干凈不干凈的,童殊一聽便明白了,莞爾笑道:“謝謝大姐提醒了?!?/br> 老板娘又道:“我看你們還買豆腐,他家豆腐最好也別碰?!?/br> 童殊一詫,沒想到這鄉野村婦竟能看出豆腐有問題,問道:“豆腐有何不妥?” “我家小娃前陣喝了她家豆腐腦,好一陣拉肚子。原也沒想到是豆腐的問題,后來我們也買了他家的豆腐,奇怪了,我家一吃就拉肚子,別人家吃卻不會。這便不太好說了,總之你們趕路,若是哪里不舒服怕是會耽誤事,不吃還是穩妥些?!?/br> 童殊心中明了,幸好這人家中有獸牙鎮邪,吃了施邪術的豆腐只是拉肚子,否則后果不堪設想。童殊承了老板娘的好意,好一通謝。 老板娘看他們聽明白了,也就放下心,往屋后忙去了。 童殊便打量起這房子翻修過,門面也大了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