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陳府也許就有魔,然而如果魔氣如果真的隱匿于凡人體內,那么只有他主動露出魔氣,才能驅魔除祟。以現在陳府的情況看,修士直接出手反而不能成事。 正廳中間放了個炭盆,眾人在此議事。 季禎手上拿了個手爐,表面看著精神不佳,其實鞋尖時不時輕輕碰在一起,輕快地很。 反正他本來也并非立志過來斬妖除魔的。 “挖心,吸血……”江蘅在聽完梁冷的描述后,結合零星其他的線索,對于魔物的種類有了個猜測。他看向江熠,顯然與江熠想到一處去了。 “血妖?!苯谳p輕吐露出一個名詞。 血妖善于引誘人類,好食人心,喝人血,晝伏夜出,行事詭秘。但有一點,它容易被血腥氣味引誘。從前他們雖然知道陳府有異,但因為對是什么魔物沒有頭緒,幾度施法也未有成效。如今有了線索,總算有了施展的余地。 “血妖渴血時會如行將就木的老者,它吐露的人言十分能蠱惑人心,一旦聽見它說話,便會被迷惑心智,按照它說的行事,這也是雖然血妖在進食時狀態最弱,卻每每能夠得逞的緣故?!?/br> “血妖平日進食無規律,但在十五月圓時,必須食人心?!?/br> 說到這里,梁冷喝季禎兩個外行人均是一愣。 季禎抬頭看了眼此時還大亮的天色,“今天不就是十五?” 第二十章 今天就是十五,無論如何,血妖今夜必然得進食人心人血,開殺戒,否則對血妖來說將極其痛苦。而魔氣若真的是由人身本體而發,且能夠自控,那么很難使血妖主動暴露,除非它不得不現形。 “血妖的巢xue通常很穩固,進食往往也只在一地,若陳守緒真的是血妖,倒是不必擔心他會立刻離開?!苯谡f,“但陳府對修士防備深重,到時候定然難以接近?!?/br> 梁冷道:“如此說來,今夜若能拖延住血妖進食吸血,那自然可逼得它現行了?” 江熠點了點頭。 “可怎么拖延?”江追插話問。 他們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如今又尚且只是猜測懷疑,無法有十成十的把握。若是猜錯了還算了,若是猜對但失手,血妖的行蹤詭秘,就不是那么好除的了。 季禎脆生提議,“上次我咬破了舌頭流了一點血,他差點把我拉去吃了?!?/br> 所以血肯定能引誘到血妖,不然弄點人血興許能有用呢。 季禎話說一半,被此刻對他抱有未消散的同情的曙音打斷了,曙音以為他要自我奉獻,“舊傷未愈,怎么好讓你再咬舌頭?!?/br> 她一臉你想什么我懂的神色。 季禎將原本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給了曙音一個知己般的笑容。 梁冷說:“若是拖延,倒并不真有多難?!?/br> 這話不假。修士與陳府還有主客之分,從世俗角度并無什么制衡的關系。但梁冷不同,他有太子身份,代表的是朝廷。陳府無法與他完全割裂,更還要敬重他。這樣有上有下的關系,行事會方便不少。 同理放在季禎身上也差不離,季家雖然與朝廷對陳府的分量沒得比,然而總歸也在處處都高陳府不是一點兩點。上一次陳守緒引誘季禎過去,便未曾真有對他下殺手的心。更多只是被季禎身上鮮嫩的血腥味吸引,想要迷惑他后稍稍喝點血。要不然血妖若是直接出手,即便江熠趕過去恐怕見著的季禎也不是全須全尾的了。 不過梁冷一人過去,能停留的借口少,他看向季禎道:“季公子可擅長下棋?” 季禎大概懂梁冷的打算,“略懂?!?/br> 他們倆隨便誰單去陳守緒那里,多半難以長留,若是兩個人一塊兒去,找個借口,諸如棋局難分難解,那就算在陳守緒院子里下個一夜的棋也只能說他們棋藝不分伯仲。 眾人將計劃作一番梳理,定下由梁冷下午先去陳守緒那里,季禎再找個借口過去,如此想辦法盡量將時間往后拖,若能逼得血妖現形,江熠他們便有捉住血妖的辦法。 季禎說自己略懂,梁冷摸不清他的略懂到底是謙詞還是老實話,便干脆自己拿了棋盤去季禎房里與他先下一盤。 此時午時未過,時間還早得很。 梁冷心中估計季禎的棋藝應當只是尋常,便琢磨著一會兒該對季禎稍作指點,好讓兩人到時候演得像模像樣些。他從前從風聞中知道的季禎著實算個紈绔草包,雖然見面以后有不少改觀,但總歸沒有太把季禎當回事。 怎料當下棋局一開,不過十幾步,梁冷便已經面露訝異。 他對面的季禎面色平靜,不驕不躁,每一步棋都走得穩固扎實有攻有守,哪里是略懂,分明是棋藝絕佳。 梁冷過了最初的驚訝后,心情倒是舒緩下來,開始認認真真與季禎下棋。他的棋藝也很好,不過少有能與梁冷平心靜氣下棋的人。他從小群狼環伺,能有與此刻和季禎這樣拋卻身份束縛坐著單純為下棋而下棋的時候,幾乎是從未有過的。 皇權繼承,天子驕子,陰謀陽謀,在每一步棋里被暫時擺到一邊。 季禎下棋,若華按著他的生活習性給他準備了不少吃食,陸陸續續端到季禎旁邊,季禎便偶爾拿個小果,偶爾拿個糕餅,放到嘴邊一口一口慢慢吃。 梁冷見他目光放在棋局上十分穩重,吃起東西來卻實在沒有大人樣,便覺得也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