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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清朗的聲音道:“是他嗎?” “是,是他,叫二毛?!眲⑽湔f。 “嗯,跟上?!闭f話人的聲音清冽而干凈,和二毛想象中的驕矜相去甚遠。 二毛便大著膽子抬起頭來看了季禎一眼,這一眼他既沒有看到兇神,也沒看到惡煞,反而是一張清俊白皙,帶著幾分少年人獨有的鮮活氣的臉龐。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氣。 照理來說,邊城現在應當已經有些紛亂??杉镜澯X得自己進城一路看來,到現在都沒看出哪里有異常。 “二毛,近來城里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嗎?” 上了馬車,二毛被安排去趕馬車,季禎坐在車里和他說話。 二毛說:“其實也沒什么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只是聽說和魔族定下的結界有松動,但我們的日子還是照過?!?/br> “那來這么些修士?!奔镜澼p嗤道。 二毛對季禎的態度其實有些認同,他說:“小人也覺得來的太多了?!?/br> 二毛這么說,再結合他早有預知的結果,季禎想這邊城的情形也不至于壞到哪里去。天下修士眾多,有真才實學的卻少。來邊城的這些里面,除了像云頂山莊這類大仙門外,多得是想蹭些修為漲些見識的散修。 這也不能說是壞消息,季禎抻了抻胳膊,畢竟魔物無法作亂,事情盡早解決對于本地百姓來說終歸是很好的消息。 唯一就是一點,季禎牙癢癢地想,恐怕云頂山莊和太子那邊的人在邊城都不會停留太久。不知道江熠和太子是怎么茍合上的,別不是來之前就搞起來了吧? 想到這一重可能性,季禎頭皮都麻了麻。 不過須臾之后,季禎還是緩解心情地長舒了一口氣,自己摸摸自己胸口視作安慰,心道:“還是先別想得這么壞才好,況且退一步說,”季禎狂妄,“有志者事竟成,就算他們已經有什么茍且,誰又說他們就情比金堅?” 嘁,會罔顧禮數拋棄訂婚多年的未婚夫婿的人,能是情比金堅的人么。說不定就是個狗腿子,季禎惡意揣測,充滿快感地在心里污蔑還未曾謀面的江熠。 仿佛多把人猜測的壞點,他就開心點。 季禎托腮靠在桌上,心思順著剛才的想法就有點變味了。 他忽然開口問二毛:“二毛,你在這里生活可聽說過我?” 二毛小心坐在外間,鼻端聞著車里淡淡的熏香味,正想著自己有幾天沒洗過澡,人還局促不安著,耳邊季禎的話清冽有余卻還是像在他耳邊炸開般,將他嚇得心里一抖。 二毛趕緊著道:“回三爺,聽過的?!?/br> 季禎問:“聽過什么,你聽的都是怎么說我的?” 趕在二毛回話之前,季禎將口吻擺得嚴厲了些,“可別騙我,我是聽得出來的,若是騙我我饒不了你?!?/br> 這下可好,二毛差點當場魂飛魄散。他當然是聽過季禎的傳聞的,而且還聽過不少。里面哪有什么好話?不是說他紈绔就是說他奢靡,退一步說最少也酸他真會投胎云云。 二毛嘴笨,又不敢沉默,只能支支吾吾起來,大冬天額頭上都要急出汗來了。 若華往外看了一眼,溫聲說:“別怕,多少說一些,三爺不會責怪的?!彼栈匾暰€,季禎坐在里頭因為二毛的支吾與耽擱已經大概曉得傳聞不會是什么好話。 雖然和他預想中的也一樣,然而還是忍不住鼓起腮來滿臉不高興,眉毛皺成一團。注意到若華看向自己寬慰的視線,季禎扭過頭看向窗邊,側臉白嫩的軟rou有個淺淺的弧度,跟著他生氣的表情像是要引人去戳一戳。 二毛硬著頭皮開口:“是,是聽過一些不好的話,但是我從未信過的,今天見了三爺也就知道三爺不是傳聞中那樣的人,三爺人好心善得很!” 季禎惱得很,不過并不是對二毛的。知道外界對他的傳聞不是從這會兒開始,季禎早知道也早不滿,只是一直未曾將之當大事。他從前總是覺得這種風言風語隨著他長大便要少的,又覺得自己并不是作惡多端也不是強橫霸道,流言蜚語終究是流言蜚語,還能傳成真的? 但經過那預知一夢后,季禎才明白過來,他自行的端坐的正是一回事,外人怎么編排卻是完全的另外一回事。 在此之前季禎還偶爾會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沒做好,要改一改??涩F在隨著二毛的話,季禎也徹底相信了自己的聲名遠播。 外人這么想他,江熠用這個借口同他退婚,太子用這個借口抹黑他和季家,這就是他季禎甩不掉洗不脫的罪名了。 季禎捏起拳頭,瞪圓眼睛隔空朝著二毛看去,高聲道:“不必說些好聽話,我的確不是什么好人,我當好人做什么?” 當個好人根本沒屁用,季禎是想透徹了,誰愛當誰當去。 他千里迢迢來邊城這一趟就不是為了當好人或者委曲求全來的,江熠也好,太子也罷,季禎都不放在眼里。他長這么大就沒吃過虧,憑什么受他們的氣??? 季禎在心里頭把江熠和太子給撕了個稀爛,摩拳擦掌準備行動起來了。 二毛在外頭瑟縮著不敢說話,以為季禎這話以后就是劈頭蓋臉的責怪,又怕季禎當場給他扔車下頭去,“三爺恕罪,我,我嘴笨得很?!?/br> 若華在一旁勸道:“爺說的什么氣話,可不好當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