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你是不是宋的細作?”裴淺又壓下了劍,眼睛死死盯著他。 元季年瞳孔緊縮,額上漸漸滲出了些薄汗。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 但細細一想,總覺得不對。 他根本沒有暴露出什么,裴淺又怎么會把他和宋牽連在一起。 不會是在試探他吧。 元季年冷靜下來后,眼睛直直望著裴淺:“我若是細作,為何要那么多次殺你的機會,卻不動手?” 他的解釋表面上聽著似乎沒有問題。 但只有元季年知道,他不殺裴淺,當然是考慮到了長遠利益,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 說話時,他不動聲色地小幅度偏了偏身子,和脖間的劍拉出一點距離,放在劍身上的手也慢慢順著劍身滑下去, 裴淺的臉又埋了下去,似乎在專心思索,一時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等裴淺抬頭后,為了不讓裴淺發現,元季年及時止住了手在劍上往下滑的動作。 裴淺臉上的質疑神色已經有所松動了。 “那你為什么要下毒?”裴淺話里的敵意卻絲毫不減,“你怕我去打宋,所以想法子阻止我,是不是?” “什么下毒?”元季年身子靠著墻,漆黑的眼眸里閃爍著燭光,還有一片疑惑。 “你還明知故問?!迸釡\的劍又貼在了元季年的脖子上,“你故意在蜜餞里下毒,毒死了我幾百人馬,如今還有幾百人在外面上吐下瀉?!?/br>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他身上去。 “帶回來的時候,我拆都沒有拆開,如何下毒?” 這樣下去,裴淺根本不會聽他解釋。 元季年停在劍上的手迅速下滑到裴淺的手上,帶著那只手一轉,同時轉身,將裴淺壓在墻上。 他把劍橫在裴淺的脖間,眼睛微紅:“我要是說我什么都沒做,你信嗎?” 裴淺惡狠狠地盯著他,身子前傾,目光銳利如野狼:“那為何吃了糕點后,他們都身中奇毒,不是你,還能是誰?” 元季年手上用力,劍壓著裴淺的脖子。 被劍壓著的一片冰肌,慢慢順著劍刃滲出了血。 元季年看著他的眼睛:“可你不是還沒中毒?” 裴淺像感覺不到脖子上的傷,仍舊不管不顧地欺身上前,一手拽住了元季年的衣襟,“那是因為,你想取得我的信任?!?/br> “裴公子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很荒唐嗎?”元季年抓住了裴淺拽住他衣襟的手,氣得笑出了聲。 “你笑什么?”裴淺貼近了他,脖子上的血染紅了劍身,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兩指寬。 元季年看他像發了瘋般,干脆撤了劍,一手鉗住他的下頜,將人推回木墻上:“照裴公子這么說,若我真的給每個人都下了毒,那我早就該知道裴公子會懷疑我,我為何不直接先殺掉你,這樣不是來得更快嗎?” 裴淺背部的傷觸到了木墻,疼得直咬牙,頭上不斷冒著冷汗,發出輕輕喘息聲。 他還是不想聽元季年解釋,元季年的每一句解釋,在裴淺耳中都是狡辯。 “我已認定了是你做的,你就不要再解釋了?!?/br> 裴淺被迫仰頭,下頜與脖頸形成道完美的曲線,脖子上的血卻隨著動作滲出得越來越多,慢慢滑向衣襟。 他一只手抓著元季年的衣袖,艱難而虛弱地開口:“解藥給我?!?/br> 但語氣不像他此刻這般虛弱,反而更加強硬。 “你這是什么道理?逼我承認我沒做過的事情?不是我下的毒,我哪來的解藥?”元季年的氣沒處發,只得另一拳直接錘在裴淺身后的木墻上。 哪個人受得了被這樣誣陷。 什么都不考慮,只一口咬定他是兇手,把什么事都往他頭上推。 裴淺不相信他,他也能理解,可沒必要這樣蠻橫地逼他…… “你怎么了?” 面前元季年的眼眸像是失了神,慢慢合上了,眉間還隱忍著痛苦之色,嘴唇抽動,順著嘴角流出了深紅的血,嵌著他下頜的手和圈在他旁邊的手也漸漸無力,慢慢垂了下去。 身子直直朝他倒來。 裴淺整個人都被他遮住了,面前的一片光芒都被元季年的身影擋住了,只留下了一片陰影籠罩著他。 他在一片陰影中費力地抬了抬眼,只看到了元季年近在眼前的喉結。 元季年的下頜好像還磕著他的腦袋,怪沉的。 裴淺伸出手試探地戳了戳他的胸膛:“醒醒,別裝死,你別以為裝暈我就不會殺你了?!?/br> 元季年還是不動。 真的暈了? 裴淺反應過來后,兩手伸到元季年背后,先將自己的腦袋從元季年的下頜拯救出來。 喘了口氣后,裴淺就照著這姿勢,像移動著大箱子一樣搬移著元季年的身子。 可走了沒幾步后,裴淺就沒勁了。 他騰出一只手,用衣袖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太累了。 裴淺仰頭看著元季年,忽然心生一計。 他把元季年放到了地上,勉為其難地拉著他的腿,才把人拖到床上放下。 元季年身形比他高大,拖起來費了一番功夫,動作拉扯間,他的傷口又開始持續作痛,有幾處已然滲出了血。 忙完后,裴淺的身子順著床下滑,累得癱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