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一個臉圓圓的小姑娘害羞地問道,這些菌子都是花盈婆問村里人買的,很多都是市面上不常見的品種,味道很香,即便只是簡單和青菜一塊翻炒,也是不亞于rou食的美味。 “好、好的?!?/br> 淳明有些不太適應這種群居性的親近,這種感覺很怪,不過并不讓人討厭。 他很少有這樣的體驗,年幼時全家人在一塊其樂融融吃飯的記憶已經很單薄了,從他懂事起,就和師傅一塊生活,有時候在廟里借宿,用餐的時候,和尚們也都是規規矩矩的,每人面前放著一份飯菜,很少會在吃飯時交流。 他不懂這些和寶施主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們怎么有那么多話可講,咋咋?;5?,可以為一道菜肴發出四五句感嘆,硬生生將吃飯變成了一場娛樂活動。 還有寶施主,好像也不太一樣了…… 原本他覺得她好像一個小大人,可現在的她就是一個實打實的孩子,和同齡的小姑娘們聊天時神采飛揚,透著他沒有的鮮活氣。 淳明很少開口,只有在被提到時,簡略回答幾句。 對于盛寶寶夾過來的那些菜,他來者不拒,等到飯盒見底時,他意外的有些撐了。 淳明后知后覺,寶施主好像把自己不喜歡吃的素菜全都夾到了他的碗里。 挑食不是個好習慣,淳明決定回家后和寶施主好好溝通一下,明天他不能再幫她吃她那份素菜了。 “嗝——” 淳明打了個飽嗝,聊地正歡的幾個小姑娘好像沒有聽見。 他有些害羞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這也是盛叔叔曾經穿過的舊鞋,有些偏大,一直都穿老和尚編織的草鞋的少年有些不太習慣。 這雙鞋的底子那么軟,鞋面一點都不磨腳,淳明想著等他長大了也要給老和尚買兩雙布鞋子,讓他換著穿。 ****** “你說咱媽是撞邪了?惠玲,你沒搞錯吧?!?/br> 晚上,蔣惠玲的丈夫下班回來,還沒來得及換鞋進屋,就被妻子告知了白天發生的那些事情。 “我親眼見到的,親身實踐的,還能有錯嗎?” 蔣惠玲拿出那些符灰,還有什么比自己親身體驗更為確切的呢。 “林亞萍說了,那位花娘娘不好請,對方現在已經不當神婆了,要不是她女兒和花娘娘的女兒是好朋友,她還不見得能求來這道符紙呢?!?/br> 蔣惠玲之前也去廟里求過驅邪的符紙,可沒有半點效果,可見佛道兩教有真本事的人還是少數,那位花娘娘,肯定是有真本事的,但要是真請不到對方,他們又該去哪里找一個靠譜的道士法師呢? “你說……那人姓花……” 原本還面露懷疑的男人在蔣惠玲說完那句話后突然怔楞住了。 作為縣長秘書,他知道很多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之前了結的那幾樁兇殺案,外人只知道犯人是被公安抓住的,哪里知道這里面還牽扯到了一個和尚和一個神婆,那幾樁命案里,甚至還有一個厲鬼是兇手。 當時在看到那卷案宗的時候,他都以為被公安局糊弄了,哪有這么離奇的事情呢。 誰知道案件呈上來沒多久,上面就來了兩個人,調走了那卷案宗,同時還下令封口。 當時負責接待上面拍下來的那兩位的人就是他本人,也是那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有一些科學沒辦法解釋的離奇能量。 只不過那個時候,他一直沒有將這些東西和他媽的病聯系在一塊。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當初那個案宗上提到的降服厲鬼的神婆正好姓花,人稱花娘娘。 “明天我請個假,陪你一起去?!?/br> 男人扯了扯領帶,終于松口了。 ****** 第二天,一輛小轎車停在了花家門口。 “又是來找花娘娘的,看這小車,可真氣派?!?/br> “誰說不是呢,這段時間好幾次看到有人開車來找花娘娘了,之前還有一次是警車呢?!?/br> 村里人指著花家的方向閑聊。 “哎,可惜現在花娘娘不做法了,你們聽說了嗎,花娘娘供奉的黃仙兒得道飛升了?!?/br> 有人神神秘秘地說道,其實這是盛無坤故意讓人傳出去的小道消息。 “啊,有這回事?” 世人稱黃仙兒為仙,實際上對方頂多就是個地方上的精怪,和仙還有一段距離,花娘娘供奉的那個黃仙得到飛升,成為了真正的妖仙,那可真是稀罕事一件了。 “是啊,就是因為那個黃仙去了天上,花娘娘也很難時刻聯系上黃仙,所以才決定隱退,你們沒發現這段時間求上門的人都被拒絕了嗎,現在想去花娘娘那里買一道符都難著呢?!?/br> 看到大伙兒都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說話的那人也十分得意,講的更加起勁了。 當地人誰不知道花娘娘的本事啊,看風水看面相靈不靈不知道,反正誰家小孩八字輕嚇丟魂,找花娘娘做法那是立竿見影的。 一般來說受驚后在衛生站吃藥吊水都不好,八成就是嚇丟魂了,這個時候找花娘娘準沒錯。 鄉下人也不傻,不會明知道花娘娘沒本事還老找她,就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經歷讓他們相信花娘娘是有大能耐的。 上一次于家小子險死還生,更是將花娘娘推上了神壇。 這個時候對方宣布隱退,大伙兒心里別提多難受了,沒了花娘娘,以后他們遇到靈異鬼怪的事情,還能找誰去呢? “哧——黃鼠狼還能成仙??!哈哈哈,別逗了?!?/br> 路過的小年輕覺得自己聽了一個大笑話,捂著嘴偷笑起來。 “閉嘴吧你,快給黃仙道歉?!?/br> 走在他身邊的老者直接往他后腦勺重重拍了一下,然后朝花家的方向作揖。 “花娘娘莫怪,花娘娘莫怪?!?/br> 老人嘴里念念有詞。 現在花娘娘可是被仙人罩著的人了,都說宰相門前七品官,花娘娘以前就是一個地妖的使者,人家主子現在都成仙了,花娘娘豈不是和曾經的地妖相媲美了。 這樣的人怎么好隨便得罪呢。 老人的作態感染了邊上的村人,他們也漸漸回過神來,看向花家方向時,眼神更加尊敬畏懼了。 現在的花娘娘,可真真是娘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盛無坤:時刻分享我新編的故事 第54章 全家當神棍的日子16 “你長得有些面熟?!?/br> 花盈婆心里打著警鈴, 表面眉頭緊皺, 一副努力思考但是想不起來的樣子。 縣長秘書怎么會出現在他們家門口? 家里有一個黑白電視機,對方偶爾會出現在市臺的新聞里, 花盈婆怎么會認不出他呢。 “你好,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嚴晟, 你可能在電視里看到過我?!?/br> 中年男人頗為自矜, 笑容就像是一張掛在臉上的面具,看上去親切中帶著疏離。 不太成熟的政客!花盈婆在心里給他打上標簽。 “你來有什么事嗎?我還要送孩子去上學呢?!?/br> 她看著擋在門口的夫婦倆問道。 昨天盛無坤就聽說了今早鎮上牲畜站會殺一頭黃牛的消息,牛rou比豬羊rou稀罕多了, 因此天還沒亮盛無坤就帶著錢去了鎮上,準備多買點牛rou回來做牛rou干、牛rou醬。 今天送寶去上學的換成了花媽。 這幾天淳明小和尚已經學會了騎自行車, 盛無坤從外面搞來一輛過了好幾手的舊自行車,專門是給小和尚使喚的, 其實盛無坤完全可以讓小和尚帶著寶寶上下學, 可是在他看來送寶貝上下學是爸爸的專利, 他很享受這一段親子時間, 怎么舍得讓小和尚代替自己接送閨女呢。 現在花家的上學模式是盛無坤騎著自行車帶閨女, 淳明小和尚騎著自行車在后面跟著。 花盈婆想要從盛無坤手里搶到送女兒上學的機會也十分不易呢,因此當被人攔著, 耽擱她送孩子上學的時候, 花盈婆的耐性就有些不好了。 “花娘娘,你還認得這個嗎?” 蔣惠玲掏出一把符灰。 都已經變成灰的東西,花盈婆怎么可能認的出來呢, 不過為了裝逼,她還是假裝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你手里怎么會有這個?” 花盈婆皺著眉問道,這個是哪個,就讓她自己腦補吧。 嚴晟和蔣惠玲相視一眼,頗為急迫地說道,“我們今日上門拜訪,正是因為這件事?!?/br> 蔣惠玲搶在丈夫之前開口,“這張符紙是我的朋友林亞萍從你這里求走的,說來也奇怪,我們帶著這張符紙和我媽接觸了兩次,符紙直接焚燒成灰,而我媽的身上和我們接觸的部位則出現了好幾道傷口,黑紫色,有腐臭的味道,花娘娘,我媽是不是撞邪了?” “是不是一片片黑紫色的燎泡?干癟后形似腐rou?” 原本很安靜的淳明突然開口了,對于蔣惠玲描述的癥狀,他似乎很了解。 “對對對,就是那樣?!?/br> 蔣惠玲扭頭找到聲音的方向,看到是一個剃著光頭的少年時,她的表情又有些失望。 淳明太年輕了,完全還是個孩子。 “這是惡鬼附靈的癥狀?!?/br> 在和師傅苦修的路途中,淳明也曾親眼看見過一個人被惡鬼附靈后的樣子,那些人只要接觸到圣靈之物或是驅邪降魔的法器,就會產生“鬼瘡”,也就是蔣惠玲剛剛描述的樣子。 花盈婆在一旁連連點頭,一副欣慰他小小年紀就能知道這些東西的表情。 實際上她心里正在瘋狂回想,惡鬼附靈?這是什么東西,老道留下的那幾本書里有寫嗎? 小和尚這么牛逼,讓她好難把這個戲演下去??! “你說的是鬼附嗎?” 聽完淳明小和尚的解釋,盛寶寶倒是想起了其中一本典籍里提到的一個故事,好像與他們說的有些類似。 故事里那個人被鬼附身,經歷鬼生前遭受的苦難,硬生生被熬死,記載這個故事的師祖旁觀了這一切,卻沒有插手相救,只是將它編成一個故事用來教育弟子,什么樣的癥狀稱之為鬼附。 原本盛寶寶把它當成一個小故事看完了,現在重新回想起來,她倒是有些好奇,為什么當初師祖沒有救下那個被鬼附的人。 “應該是同一種超靈現象沒錯?!?/br> 淳明很驚喜,寶施主居然也知道這些,他在花家借住的這段日子從來不見花施主和坤施主教導女兒道法,還當寶寶對這些東西一竅不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