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184:她已經為他懷了一個孩子【二更
蔣靖安拿下手機看了一眼。 孫筱開著車,轉頭問他:“怎么了?程董電話?” “嗯?!笔Y靖安點點頭,抬眸看見她面露好奇,主動說,“昨天早上在醫院里見到陶夭了。兩個人當時可能已經斷了,我不曉得,打電話過去被人給懟了一通?!?/br> 孫筱撲哧笑說:“活該。誰讓你去招人家?!?/br> 她頭發是淺栗色大波浪卷,晚上化了妝,這一笑便有著十足嫵媚的風情,蔣靖安靠在副駕駛上,覺得自己酒勁又上來了。 他是第一次帶著孫筱公開露面,宴會上被勸了不少酒,一個人喝了兩個人的分量。 心情卻分外愉悅。 蔣靖安握住了孫筱按在方向盤上的右手,印了一個吻。 孫筱沒抽手,笑著說:“不是還有事嗎?” 蔣靖安抬眸看著她:“今晚去你那?!?/br> “嗯?!睂O筱咬著唇點點頭,臉蛋微紅,抽了手說,“程董讓你干嘛呢,別磨蹭了誒,他肯定很著急?!?/br> “那會裝模作樣的,這會又后悔,該,讓他著急一會,沒事?!?/br> “噗,你怎么這么小心眼兒?!?/br> 蔣靖安嘆一聲,坐直了一些,扯松了領帶說:“算了。我先給醫院那邊打個電話。難得見他也有這樣的時候,不容易?!?/br> “是啊,上次網上鬧起來,簡直讓人大跌眼鏡?!?/br> 陶夭那會還不是歐陽家大小姐呢,圈子里無依無靠的小孤女而已,卻能騎到他脖子上。 要不是因為深愛,哪個男人會做到這一步。 尤其他還不是一般男人。 他是程牧。 香江首屈一指的人物,那么高傲冷漠,一貫不近人情。 孫筱嘆一聲,眼見蔣靖安翻看著通訊錄查找,有些好奇地問:“你和程董認識那么久了,肯定知道他先前那樁事吧?!?/br> “嗯?” 孫筱提醒他:“前女友呀?!?/br> “嗨?!笔Y靖安輕嗤一聲說,“那女人也是挺絕的。好不容易追上這一個,轉身跟那一個跑出去參加酒會,不等著被睡嗎?” “聽說程董為她離家出走多年?!?/br> “哪是為她?”蔣靖安嘆氣說,“那女人的事情也就一個引線吧。他跟程大敵對了多年,懶得斗了,臉上又抹不開,就那么走了?!?/br> “哦?!睂O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蔣靖安又說:“他那樣的,要是當真上了心,怎么可能一走了之?脾氣上來要出人命的?!?/br> 孫筱哈哈笑了一下:“也是?!?/br> 蔣靖安嗯一聲,總算找出了婦產科李主任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三聲,那邊有人接通淡笑:“靖安呀?!?/br> “這么晚打擾您,實在抱歉?!?/br> “不算晚?!崩钪魅涡χf,“這工夫打電話,有事?” “可不,想問問您,前天晚上科室里誰值班呢?我上次帶過去的那個陶夭,當晚好像住院了,我想問問具體情況?!?/br> 他話音落地,那邊李主任半天沒吭聲,安靜得很。 蔣靖安心里一時間有了點猜測,淡笑著說:“您給看的?” 李主任一聲長嘆:“靖安呀?!?/br> “您說?!?/br> “你這話是幫誰問呢?” 蔣靖安一愣,握著手機沒說話。 “程家那一位?”李主任原本也心里有數,不等他回答直接說,“這些話原本我不想說,也不該說??赡阌H自問到我這,我就不得不說了。那姑娘當晚大出血流掉了一個孩子,歐陽老先生親自來醫院封鎖了消息。你說這是不是人干的事情?讓小小一個姑娘受這些罪,身體差成那樣,以后很難懷了。你應該問問他,良心上能不能過得去?!?/br> 李主任一口氣說完,許是太氣憤,直接掛了電話。 蔣靖安握著手機,呆了。 邊上,孫筱放慢了車速,猶豫著問:“怎么了?” “停車?!?/br> “嗯?” “前面靠邊,停車?!?/br> “哦?!睂O筱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蔣靖安推開車門下去,夜色已深,他握著手機遲疑了好一會,將電話給程牧撥了過去。 程牧很快接通,問他:“什么情況?” “二哥,你有個心理準備?!?/br> 程牧微愣:“說?!?/br> 蔣靖安聲音低而緩慢,在那邊將事情和盤托出,最后,補充說:“說是她底子差,很難再懷。歐陽老爺子連夜去醫院封鎖了消息,這件事眼下也就歐陽家一眾人知道?!?/br> 程牧那邊一點聲音也沒有。 蔣靖安卻知道他在聽,想了想又說:“小姑娘出了這種事晚上還挺正常的,也沒和你鬧,很不容易了。那一家人也素來通情達理,這事情沒透出一點風聲,大抵也是就此揭過的意思,你……” 他話未說完,電話被程牧直接掛斷了。 —— 十點多,海棠園。 老吳停車,猶豫了一下,沒回頭。 剛才在路上的時候二少接了一個電話,之后,這一路上連一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他那會在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心中愕然。 之后他一直不敢開口。 說起來也算看著這人長大的,他第一次從他身上體會到這種傷感苦痛的情緒。 老吳推開駕駛座車門,自己下去了。 汽車引擎聲音引來開門聲,張珍抬眸看見他,意外地問:“吳叔,程先生沒回來?” 程先生和陶夭分手了。 陶夭是歐陽家千金大小姐。 這些事她眼下全部知曉,心里有一種莫名的復雜情緒。 一方面嫉妒艷羨陶夭,另一方面,她隱隱有一種雀躍的感覺,她的機會終于來了。 “回來了,車里坐著呢?!崩蠀锹曇艉艿?,提醒她,“宴會上喝了不少酒,這會心情也不好,你留著門,別過去打擾他?!?/br> “哦,知道了?!睆堈溥B忙聲音輕輕地答應了。 他感覺很不安吶…… 老吳嘆口氣,進了門回房去休息。 張珍看了一眼程牧的方向,猶豫半晌,沒上前,虛掩著門等他。 —— 夜深了。 車窗留了縫隙。 料峭的寒意悄悄溜了進來。 程牧坐在昏暗的光線里,恍惚間,聞到了海棠花的清香。 四周寂靜無聲,他推開車門,目光循著香氣而去,看到一株垂絲海棠在路燈下靜靜地吐露著芬芳。 恍惚間還是雪夜,空中煙花升騰。 那人站在暗處,他一回頭,瞧見她微微茫然呆愣的神色。 實在沒見過那么蠢的人,他讓她捂住耳朵,她一慌張,捂著一生那丫頭的耳朵一直往后退。 “一生自己沒長手嗎?你可真夠笨的?!背棠烈老¢g聽到他自己的聲音,透露出那么愉悅的情緒。 他拉開了虛掩的屋門,往家里走。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客廳里空無一人的沙發。 是她罵他混蛋那一晚,她坐在沙發上,微微抿著唇,一臉認真地問他:“程牧,我們能談談嗎?” “三年,行嗎?”她聲音那么低柔,他心情不悅,沒有發火。 程牧停了步子,目光又微微移到一側。 是他喂她喝藥那一次。 一碗藥下去,她軟語嗔怪:“你怎么這么討厭???” 心里有些酸澀難忍的情緒慢慢發酵。 程牧看著看著,眼前又出現她微笑禮貌的臉,她仰著頭問他:“我去哪個房間等你?” “程先生?”邊上一道女聲突然打斷了他的思緒。 程牧的目光定在張珍臉上,開口吩咐:“拿了鑰匙,把主臥打開?!?/br> 張珍:“……是?!?/br> 程先生聲音啞得嚇人。 她頓時不敢說話,快步上樓,開了三樓主臥門。 程牧隨后上去。 他進了房間也沒開燈,目光掃過各處,只覺得四下都是那人殘留的氣息和痕跡。 她在地毯上跪坐過,在落地窗前靜立過,在門口被他親吻過,光腳去過衣帽間換衣服…… 她在浴室里紅過臉,也在這張床上哭過好些次。 那丫頭啊,別人對她一丁點疼寵愛護,她便會流露出那種茫然甚至不知所措的神色,讓他每每看見,全無脾氣。 她今天才過了十九歲生日,她已經為他懷了一個孩子。 心口有些飽漲的情緒,讓人窒息。 那一晚,尤可人說:“她還小呢,萬一出事,對她身體傷害很大?!?/br> 他是有些惱怒的。 出事怎么了,他養不起孩子還是要不起她? 念及她身體不適,到底心疼,專程開車去接,一進門,卻聽到了蘇瑾年絮絮叨叨那些話,以及她顫動的單薄的肩頭。 他將她拖拽起來,大力地掐著她的胳膊,抬手推了她一次,最后,拎著她衣領,甩手將她扔進沙發里。 他們倆那個孩子,那時候,正在從她身體里慢慢流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 怎么會知道? 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呢。 “祝你以后幸福?!?/br> “沒什么事,就是想把戒指還給你?!?/br> “已經過去了?!?/br> “你說你煩了?!?/br> “不想?!?/br> 晚上那短暫的見面,這幾日那短短幾句話又一次浮現在腦海里,程牧抬手想從身上摸出煙盒。 手指抖了好幾次,沒成功。 他做了什么? 要不是因為歐陽家那幾個,她那一晚會如何? 要不是因為她的身世突然揭曉,要是她還是先前那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那一晚過去,她還在嗎? 程牧有些無法去想象。 心疼得要死。 想眼下就在她身邊,想打個電話聽聽她聲音,想問問她這兩天有沒有害怕,到頭來,卻什么也做不了。 她竟然還能主動伸手去摟他,紅著臉答應晚上打電話。 傻子嗎? 而立之年,他竟然有了這么一個她。 胸腔里死寂已久的一顆心,在有了她之后,慢慢地活了過來,越來越多次的躍動,直到這一刻,激烈地告訴他它的存在。 程牧在昏暗的光線里低低地喘了一聲,不那么難以呼吸了。 衣服也沒脫,他躺在床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耳邊有那丫頭的聲音。 哭泣聲、喘息聲、笑罵聲、呢喃聲、呼吸聲、求饒聲……種種種種,讓他沉浸其中,無法自拔。 那是他的人,他沒看錯人。 縱然她在少不更事的時候心里住過別的人,那也不要緊,從遇上他以后,她注定會屬于他。 是他第一眼注意到的人。 是第一個讓他產生欲望并且牽腸掛肚的人。 是和他一樣承擔過諸多磨難的人。 是和他一樣,早已經動情卻不自知的人。 是他程牧的人。 幸好。 他們之間,一切都還來得及。 程牧一瞬間松口氣,回想這兩天,萬般滋味、百感交集。 “程先生?”耳邊恍惚間有輕柔的女聲。 程牧感覺到自己思緒慢慢收回,疲倦涌上來,他還未曾睜開眼,紊亂的呼吸臨近,有人突然壓到他身上。 “砰!”房間里一聲巨響,他將身上那人甩了出去。 程牧聽見一聲難耐的痛苦呻吟。 他起身開了燈。 張珍整個人蜷縮在墻壁下,錯愕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瑟瑟發抖。 她在門口觀察了半天,程先生分明早已經躺下了。 他身上酒氣那么重,沒換鞋沒脫衣服,就那么躺下在黑暗里,半晌,根本沒睡著? 巨大的恐慌將她席卷了。 張珍眼看著臉色陰沉的男人,結結巴巴說:“程……程先生?!?/br> 程牧語調陰冷:“誰給你的膽子?” 張珍覺得自己脊椎骨好像摔碎了,渾身上下都因為剛才那一撞疼痛難忍,她臉冒冷汗地坐起來,實在不愿意放棄這唯一的機會,哀求說:“我只是心疼您而已,陶小姐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程先生?!?/br> 程牧看著她,臉色很冷,卻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時間沒說話。 張珍強忍疼痛站起身,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 燈光下,男人的身影看上去分外高大,他的身上雖然散發著陰狠冷厲的氣息,整個人卻因為這氣息越發蠱惑人,好像不可一世的帝王。 她愿意受他驅使,為他臣服,給他快樂。 “啪!”一道響聲扇碎了她的夢。 程牧居高臨下地看著看著她,目光觸及她臉上不可置信的表情和唇角流出的血跡,聲音冷冷說:“這一巴掌告訴你,禍從口出。她能做的你也能做?和她比,你算個什么東西?” 張珍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程牧一腳踢開她,走兩步拿起座機,接通后聲音冷冷說:“上來兩個人,立刻馬上?!?/br> 他啪一聲掛了電話。 很快,門外響起了兩道腳步聲。 老吳和一個幫傭阿姨到了房間,齊聲問好。 程牧脫了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擰著眉吩咐說:“將她帶下去,明天一早辭退?!?/br> 老吳和幫傭阿姨架起了張珍。 程牧已經進了衣帽間,聲音冷冷地傳來:“原因,工作期間勾引男雇主,居心叵測?!?/br> “是?!崩蠀沁B忙又應。 “程先生!”張珍撲通一聲跪下,著急慌亂地說,“我錯了。程先生我錯了。我一時鬼迷心竅,原諒我這一次,求求您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后都不會再犯了,程先生!” 程牧換了雙拖鞋出現在她眼前,掃了一眼遲疑的老吳,不耐煩地說:“等什么?弄出去!” “程先生!”張珍尖叫一聲痛哭起來。 她典當了先前那條項鏈做了微整形手術,眼下身上根本沒有存款,再丟了這份工作,哪來還有現在的舒服日子? 勾引雇主,居心叵測…… 這八個字一旦留在她工作檔案里,肯定會成為她永遠的污點和恥辱,她還怎么找工作? 她只是對他動了點心思而已。 為什么這么對她? 張珍的哭聲并沒有持續多久,戛然而止。 程牧一腳踢上門,只覺得整個世界頓時清凈了。 他想洗個澡清醒一下,手機震動聲突然響了起來。 來電:寶貝。 他遲疑了幾秒鐘,接了電話。 那頭傳來陶夭有些委屈的聲音:“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的話?很晚了,我要睡覺了?!?/br> 他的話? 程牧微微愣一下,反應過來。 自己那會在酒店里說:“晚上打電話?!?/br> 這丫頭,一直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