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83:程牧說:沒結束?!疽桓?/h1>
晚上,七點半。 受邀賓客基本到齊,生日宴開始。 舞臺上,燈光流轉閃耀。主持人宣布宴會開始,并將話筒笑著遞給了歐陽老先生。 該說的發布會上大抵都說了,歐陽老先生沒有再長篇累牘,直接道:“再次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們家小五的生日宴。接下來有請我們家小公主發表一下生日感言?!?/br> 老爺子話音剛落,宴會廳一片掌聲歡呼聲。 陶夭抿著唇拿了話筒。 宴會廳很大,她所站的舞臺四周架了四臺攝像機,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將她每個表情盡收其中。 舞臺后墻壁上有一面超大的液晶屏,同步播放著主攝像機錄入的視頻畫面,確保宴會廳里每個人都能毫不費力且清晰地看到她。 陶夭穿了一件白色露肩的公主裙,裙子上半部分緊窄修身,下半部分蓬松柔軟,長度及膝,既有夢幻般的美感,又完美地顯露出她筆直勻稱的兩條大長腿。 她個子高,靦腆笑著立在那,詮釋了亭亭玉立這個詞。 “這個假發也太真了?!?/br> “感覺那個皇冠價值連城啊,閃閃奪目?!?/br> “她這個造型好像奧黛麗·赫本的經典劇照誒?!?/br> “越看越漂亮?!?/br> “程家那一位眼光還挺毒的?!?/br> “噓?!?/br> 一陣陣議論聲落在耳邊,程牧充耳不聞,隨眾人一起看著舞臺方向,眸光晦暗不明。 程牧端起手邊的酒杯喝了一口,只覺得喉頭干癢,五臟六腑都有些莫名的暖燙。 偏偏,還有些罕見的失落感。 這一刻開始,她不是他一個人的寶貝了。 有了愛她護她的家人,有了溫暖的避風的港灣,他原本應該為她高興,他卻高興不起來。 她為難的時候,有人幫她解圍。 她生日,有人幫她慶祝。 她稍一蹙眉,就有人變著花樣地逗她開心。 她是歐陽家唯一的女孩,這個生日宴會之后,注定受盡萬千寵愛,指不定還引來數不清的狂蜂浪蝶。 歐陽老爺子給了她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 這身價,對某些人誘惑力十足。 他蹙眉想著,聽到舞臺上陶夭清晰的聲音:“感謝大家在百忙之中參加我的生日宴,感謝爺爺和家里所有人為我準備這個生日宴。這一刻,是我十九年來最幸福的一刻,也是我此生永遠難忘的一刻。謝謝你們?!?/br> 陶夭深深彎腰,鞠了一躬。 她從民間來,想想也知道受盡磨難和委屈,站在萬眾矚目的地方,不卑不亢,儀態涵養都非常好。 她身上有一種非常沉著內斂,能穩住場面的氣度,讓人欣賞。 宴會廳許多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程牧所在的桌子就在主桌邊上,視野極好,因為都是圈子里數一數二的人物,倒也沒人過多八卦。 鳳奕等一些人位子距離陶夭不遠,聚精會神地看著,眼眸里都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的亮光。 其他人大抵都是震驚艷羨居多。 坐在許蔓邊上,霍明珠忍不住開口嘀咕說:“媽,她為什么是歐陽家的大小姐???” 許蔓看她一眼,說不出什么話。 從看到發布會視頻開始,她一直處于這種巨大的震驚之中。 陶夭是歐陽大小姐,陶謙就是歐陽家早些年失蹤的大少爺歐陽謙,那她呢,她是什么? 她原本是歐陽家的大夫人。 她是歐陽謙的未亡人。 她是陶夭的母親,首富家的兒媳婦。 偏偏眼下只能坐在這樣的位子上,遠遠地看著陶夭在燈光閃耀的舞臺上微笑講話。 她這一生,到底走了多少錯路。 霍明珠失蹤的那幾天,霍云庭各方活動,在她焦頭爛額之際收購股權拉攏董事,猝不及防地接掌了公司。 眼下,兩個人為還為著霍東城那些遺產明爭暗斗,她跟前還有兩個孩子要管,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陶夭呢,一回家就享有了華安集團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 華安集團是國內迄今為止家族控股最多的企業典范,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權,意味著源源不斷的財富。 老爺子硬塞給陶夭,也不怕將她給撐死了。 她該怎么辦? 她和陶謙連結婚證都沒領。 眼下他早亡,她另嫁,無論怎么看,她都和歐陽家扯不上關系。 她平白無故地受了那么多苦,年紀輕輕為歐陽家生了女兒,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許蔓下意識握緊了擱在腿面的一只手,心中五味陳雜。 她接下來要如何是好? 許蔓胡思亂想,再一抬眸,舞臺上的燈光驟然暗了下去,陶夭站在一個六層的蛋糕邊上許愿。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歐陽家那四個幫她一起吹滅了蠟燭。 陶夭用刀叉分出第一份蛋糕遞給了歐陽老先生,兩個服務生將六層高的蛋糕推到了邊上去分。 主持人笑著說:“有請琛少爺和小公主為我們獻上今晚第一支舞,大家掌聲歡迎?!?/br> 生日宴請了圈子里好些風評不錯的歌舞演員。 一會,賓客用餐的時候,舞臺上從頭到尾都有節目烘托氣氛,這第一支舞,也就意思意思而已。 陶夭原本也不精通舞蹈,得感謝鳳奕,讓她在形體培訓班學了一段時間國標舞,應付一下場面算綽綽有余了。 歐陽琛一身筆挺西裝,清瘦頎長,陶夭穿著白色小禮服裙,典雅清新,兩個人組合,分外養眼。 一曲畢,歐陽琛手心扣在陶夭肩頭,擁著她下了舞臺。 “孫子孫女都這么出色,老先生真有福氣?!倍呉坏类皣@打趣聲傳來,程牧臉色淡漠地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都不知道,這丫頭片子還會跳舞。 她身上還有多少事,是自己根本不知道的? 感覺分外不爽! 豈有此理。 他一只手搭在桌邊,微微低著頭,表情淡漠地抽煙,沒吃多少東西,一會工夫,還喝了不少酒。 陶夭距離他位置很近,下意識看了他好幾眼。 邊上,突然響起歐陽瑜壓抑的輕呼聲:“我去,壕氣沖天了?!?/br> 陶夭一愣,抬眸看過去。 歐陽瑜將她手邊紅包里的東西露出一角,撇著嘴嘀咕說:“黑金卡啊,程叔剛才給的?!?/br> 黑金卡? 陶夭怔怔地看著那露出一角的黑色。 歐陽瑜以為她不明白,又說:“就是無上限額度信用卡,國內就三個銀行發行,很難得誒,我都沒有?!?/br> 他聲音不高,歐陽琛等人都坐得近,卻也聽到。 程叔竟然給了陶夭一張黑金卡? 全球最頂級的特權信用卡。 非常之難得。 他們四個,目前也就歐陽琛有一張而已。 什么意思啊這是? 以為他們歐陽家會缺小妹錢花嗎? 歐陽瑜聲音低低地說:“我看還是別收了,給他退回去?!?/br> “收到手的紅包怎么能退?太打臉了吧?!睔W陽瑾看一眼歐陽瑜,有些遲疑地說。 歐陽璟和歐陽琛沒發表意見,看著陶夭。 陶夭頓時有些躊躇了,聲音低低說:“我想想?!?/br> 這張卡有些燙手。 裝在紅包里就放在她手邊,她多看兩眼,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宴會進行到一半,陶夭將程牧從黑名單里拖了出來,給他發短信說:“我不能收你的卡?!?/br> 程牧的手機就放在桌上,突然震了一下。 他隨意拿到跟前看了一眼,回復:“身體還撐得???” 她每次來例假那個樣子,這一下午卻能堅持這么久,簡直不可思議,又吃了止疼藥? 程牧想到心里就有些氣,按捺著問。 他臉色實在不好看,周圍坐的都是人精,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心里的滋味難以形容。 人到中年,誰還發短信??? 有事都直接打電話! 程牧面無波瀾,將手機又放回在桌上。 很快,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我還好,這張卡我不能收?!?/br> “你確定?” “嗯?!?/br> 程牧直接回:“找個地方等我,我過來拿?!?/br> 陶夭:“……” 她握著手機,下意識朝他看過去。 考慮到她身體不舒服,生日宴上沒有安排敬酒等其他可能會折騰她的環節,接下來直到宴會結束,她都沒什么事情了。 怎么將紅包還給他? 陶夭想了想,抿著唇回復:“哦?!?/br> 她有些不自在,又吃了一點東西,問歐陽?。骸坝械胤侥苄菹??” “難受?”歐陽琛看了她一眼,輕聲問,“宴會還得好一會,我送你去房間躺會?” 按理說吃頓飯的工夫其實沒多久,可圈子里這種聚會,沒有人是為著吃飯過來的,一般都會持續很久,賓主盡歡才散。 陶夭還有幾天消炎針要打,今天的確折騰了很久。 下午到現在都沒休息。 歐陽琛兄弟幾個其實有注意到她發了幾條短信,可總不能因為這個就胡亂揣測,她身體健康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 陶夭點頭之后,歐陽琛將她送到了酒店房間里去。 臨近九點,生日宴進行到尾聲,賓客里好些人都有了醉意,程牧抬手將襯衫扣子解開了一顆,邊上人突然發出一聲輕呼。 送果盤的服務生一個不小心,身子朝他傾了過去。 幾片西瓜飛到他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狈丈芸旆€住腳步,連連道歉,臉上的表情頗有些不知所措。 程牧蹙眉看了他一眼,隱忍不發。 他起身離席。 這一會宴會廳里很亂,饒是他這種身份,其他人也不可能從頭關注到尾,很快都收了視線。 程牧乘電梯到了酒店六樓。 很快走到606門口,他抬手敲了兩下。 沒一會,門從里面開了。 陶夭抿唇看著他,一時間也不曉得說什么好,將紅包遞到他手邊。 “已經過去了?” “嗯?” 陶夭抬眸對上他染了點薄怒的目光,愣了許久,突然反應過來他重復了自己先前在發布會上說的那句話。 她沒吭聲。 程牧頭也沒回地關上門,聲音低沉說:“你目前單身?” 陶夭咬咬唇:“結束了,不是嗎?” 程牧按著她肩膀將她推到洗手間玻璃門上,一只手抬起她下巴,低頭直接吻了上去。 陶夭猝不及防,連忙抬手去推他。 程牧抓著她手環住他腰,沉著臉加重了親吻的力道。 陶夭許久無法呼吸。 等程牧停下,她整個人便好像驟然間活過來一般,一邊輕喘著呼吸一邊咳嗽,排遣著胸腔里的壓抑。 兩個人之間氣氛一時曖昧起來。 程牧手指揉弄著她微腫的唇,聲音低沉不悅:“沒結束?!?/br> “你說你煩了?!?/br> “是嗎?沒什么印象?!?/br> 陶夭:“……” 心里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慢慢涌動著。 有些酸酸的。 還有點小小的委屈。 也有一些歡喜。 她不曉得自己是怎么了,突然握拳在程牧胸膛上砸了兩下。 程牧一把握住她手,他大手包裹著她的拳,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摩挲著,遞到了唇邊。 他在她手背上落了一個吻,神色微怔。 陶夭手背上有兩個針眼,其中一個邊緣還微微泛青。 他垂眸看了身前的小人兒一眼,陶夭突然用另一條手臂摟緊了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胸膛上。 程牧心神一蕩,撫摸著她臉問:“想不想我?” 這話一出,他才意識到,這短短的幾天,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想著她,那滋味簡直沒辦法形容。 平生第一次,有人能這么讓他牽腸掛肚。 他覺得自己好像栽了。 陶夭聲音有一些別扭的委屈:“不想?!?/br> “不想?” “……嗯,不想?!碧肇矎姄沃?,就是不讓他如意。 心里的感覺讓她有些害怕。 她好像未曾有過這么容易妥協的時候,只因為他遞過來一張卡、一個短信、突如其來一個吻。 她先前下的所有決心,突然沒了。 怎么這么沒出息? 樓下在為她舉辦生日宴,那么盛大那么熱鬧,她卻偷偷躲在房間里,和他幽會。 瘋了似的…… “夭夭?”耳邊突然傳來兩下敲門聲。 陶夭狠狠一愣,沒敢應聲。 歐陽瑜聽見她沒應聲,又敲了兩下門,關切說:“夭夭,我是四哥?!?/br> 陶夭拉開洗手間門,將程牧推了進去,又在他不悅的目光里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臉哀求。 程牧:“……” 算了,他忍。 陶夭看著他不出聲,松了一口氣。 她關上洗手間門,轉身打開房間門,抿唇說:“你怎么來了?” 歐陽瑜發現她短發有些亂,其他倒顯得很正常,松口氣說:“宴會快結束了,過來看你休息的怎么樣了,準備先帶你回家呢?!?/br> “哦,我就下來?!?/br> 歐陽瑜一愣:“不要我等你?” “我想上個洗手間,一會自己下來?!?/br> “好吧?!睔W陽瑜話音落地,沒多想,轉身走了。 陶夭關上門,長松一口氣。 感覺跟做賊一樣。 邊上洗手間門突然被人推開,她嚇了一跳,退到邊上去。 程牧幽深的黑眸看著她:“走了?” “嗯?!碧肇颤c點頭,“我也要下去了?!?/br> 程牧沒說話。 心里微微有些疑惑。 陶夭又說:“那你先出去吧?!?/br> 程牧幾乎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抬手在她臉上拍了拍,低聲說:“晚上打電話,嗯?” 陶夭臉色頓時泛紅:“知道了?!?/br> 程牧出了房門。 他蹙著眉走到了電梯口,很快下樓,回宴會廳。 賓客陸續起身離席,邊上不時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目光搜尋了許久,問正好走到他跟前的霍云庭:“蔣三呢?” “走了啊?!被粼仆バφf,“他今晚竟然帶了孫筱來,艷福不淺?!?/br> “走了?”程牧又問一聲,拍拍他肩膀,再沒說什么話,走到人群簇擁的地方,和歐陽老先生道別。 很快,他和程灃出了宴會廳。 兩個人坐了兩輛車過來,臨分別的時候,程灃想了想,開口說:“過去了就算了,以后別招惹人家小姑娘。剛才老爺子話里的意思也很明確,想再多留孫女兩年,享享天倫之樂?!?/br> 程牧:“我心里有數?!?/br> 程灃再未多言,點頭坐上車。 程牧目送他的車子離開,若有所思地上了自己車,朝前面老吳說:“走了,回家?!?/br> “好?!崩蠀菓?,車子駛出酒店。 程牧扯了領帶,腦海里又浮現出酒店洗手間看到的那一幕。 半敞開的紙簍里有一片衛生紙,再無其他。 那丫頭來著例假。 宴會上那么久,上去休息也有好一會,肯定是上過洗手間了。 他一個大男人注意這個其實有點古怪,可意外瞧見,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心下很是疑惑。 尤其先前看到她手背上的針孔。 程牧解開了西裝扣子,交疊雙腿靠坐著,掏出手機,給蔣靖安撥了一個電話,一接通,開門見山說:“幫我問問醫院,陶夭那天怎么了?!?/br> 蔣靖安在那邊哼笑:“你不是不關心么?” 程牧沒心思和他貧,語調微沉:“她那天晚上在醫院里輸液了,問清楚點,盡快給我回電話?!?/br> “行,曉得了?!笔Y靖安正經地應了一聲。 程牧蹙眉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