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頁
這算是江遂的殺手锏,每回他這么說,衛峋都會著急忙慌的過來,使出各種借口,就是不讓他走,這回江遂覺得也挺穩,卻沒料到,秦望山帶回了另外一個答案。 秦望山這幾天已經被折磨到神經衰弱了,他站在下面,麻木的開口:“陛下說,讓您回去的時候多穿點衣服,如今天氣寒涼,那件寒梅鶴氅可以穿上了?!?/br> 江遂:“……” 挺好,這好像是頭一回,衛峋把他氣得七竅生煙。 被晾三天不算什么,真正讓他生氣的是,這三天里他變著法的去找衛峋,或者請衛峋過來,但是他全都無動于衷。時常擔心自己小命不保的時候,江遂幾乎從不生氣,如今不需要擔心這些了,江遂倒是變成了□□桶般的脾氣。 一點就炸,誰勸都勸不好。 蹭的一下,江遂站起來,他冷笑三聲,差點把秦望山的天靈蓋笑飛。 “多謝陛下美意,那本王現在就回去了?!?/br> 說完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末羽反應一下,先跑回內室,把那件衛峋說的鶴氅拿出來,追著江遂給他披上,然后才跟他一起走了出去。 秦望山無奈的回去復命,聽到江遂已經走了,衛峋也沒什么反應,就是寫朱批的手頓了一下。 秦望山心疼陛下,也心疼中毒的攝政王,不過,他最心疼的還是經受無妄之災的自己。 …… 他不禁勸了一句,“陛下這又是何苦呢,只是見上一見,不打緊的。王爺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前陛下不知道王爺中毒,和他朝夕相處,不是也都沒事嗎?” 衛峋寫完這本奏折的朱批,又很快拿過下一本,如今沒人幫他,他不僅要處理國事,還要處理家事,山上的東西查過了,陪葬品也查過了,全都沒有。三天他總共睡了六個時辰,幾乎是一睜眼就要忙碌,閉上眼又立刻睡下,一分一秒都休息不得。 不是沒有休息的時間,是他不愿意讓自己休息下來。 休息對旁人來說,代表著放松,可對現在的衛峋來說,代表著思緒的放縱,以及痛苦的回流。 只要閑下來,他就會被往事淹沒,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過去和江遂相處的時光,包括江遂突變的性格,別人提起姻緣時江遂的沉默,還有每一次祭祀時,江遂望著自己的陌生目光。 太多了。 如果他有心,他應該早就能夠察覺。 而不是等到一切都無法挽救,才終于想明白。 秦望山那個問題都問了好長時間了,他彎著腰,感覺自己腰都快斷了,無奈之下,他又喚了一聲,“陛下……” 這回,衛峋沒再無視他,只是低聲回了他四個字。 “朕賭不起?!?/br> 秦望山后面的話被堵了回去,他望著如今像是一個工作機器的衛峋,最終,還是把剩下的話全都煙到了肚子里。 早知道那天晚上他就應該跟著陛下一起去皇陵,就算踹不到先皇的尸骨,對他的陵寢啐一口也是好的。 …… 江遂坐在馬車里,江六跟在外面,末羽則跟他坐在一起,江四在他醒的第二天就走了,如今形式緊迫,她比以前更急,底下人都要聽她的命令,如今找解藥是第一要務,她不敢有一點耽擱。 末羽湊在江遂身邊,手里還拿著那件鶴氅,她的語氣就跟哄小孩一樣,“王爺,穿上吧,這天多冷啊?!?/br> 江遂還在氣頭上,他瞥了一眼那件衣服,然后立刻移開目光,“不穿?!?/br> 末羽勸不動他,只能干著急,而江遂保持著望向街道的姿勢,過了一會兒,他又把目光移了回來。 末羽一喜,以為他是改主意了,其實不是,江遂只是看著這件衣服,想起了某個批命還挺準的小道士。 鶴氅本就是道教沿襲下來的衣物,過了好幾百年,才逐漸流入俗世,想起寒蘆,就免不了的想起他那神奇的批命。 三重桃花,一重更比一重強,最后一重還有性命之憂,厲害了,全都應驗了。 安靜的坐了一會兒,江遂突然直起腰,他敲了敲馬車,車夫立刻勒住韁繩,江六撩開簾子,“王爺,怎么了?” “不回王府了?!苯旎卮?。 如今王府一個人都沒有,江追住在顧風弦府上,江一帶著江七去城外了,江七現在已經完全暴露,再住在竹林里也沒有意義。就連世子,都已經被接進宮里,現在的王府就是一個空殼,他回去也沒意思。 末羽臉上的欣喜不作偽,她連忙問,“王爺,咱回宮?” 江遂搖頭,“不回宮,去祭壇,本王要見國師?!?/br> 祭壇不也是在皇宮里面的么,就是離承明宮遠了點。反正只要不回王府,末羽就覺得很開心了,她吩咐車夫掉頭,江遂攔住她,又對車外的江六說了一句:“你回王府,把我房間里的一個小香爐拿回來,暗金色,半個巴掌大,晃一晃能聽到珠子碰撞的聲音?!?/br> 江六眨眨眼,立刻去辦了,末羽沒把這件事放心上,她還在致力于讓江遂穿上鶴氅,心里想著別的事,江遂沒再堅持,等到了祭壇,他讓所有人都在外面等著,只身一人來到國師住所。 國師不在,只有童子正在拿著拂塵打掃房間,不再把國師當做神棍,江遂對這里也有了敬畏之心,他對童子客客氣氣的行了一禮,然后說道:“勞煩稟告國師,攝政王求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