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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濟今平時沒有那么莽撞,主要是,今天衛峋問了他這兩個問題,即使他不親自問出口,他也別想把自己摘出去了,那還不如全都問清楚,也好盡快想些辦法出來。 衛峋抬起眼睛,他沒回答沈濟今的問題,而是又問了一句,“思美人,有解藥嗎?” 不回答,就是默認的意思,沈濟今頓時覺得棘手無比,他不想回答,卻不得不回答,“據臣所知,沒有?!?/br> 衛峋一再的告捷自己,不要急,江遂中毒七年,都沒有找到解藥,可見這解藥不是一時就能搜羅到的,況且此刻的情況還沒有那么絕望,他還有時間,不能急,千萬不能急。 衛峋緩緩的呼吸著,片刻之后,他才再度開口:“沒有解藥,便給朕找。從今天開始,你來照顧他的身體,想辦法減輕他的疼痛,朕不想再看到他受苦了?!?/br> 衛峋垂著眸,掩去了眼底的一抹血紅,他的聲音低沉且黯然,沈濟今看著他,眨了眨眼,然后低下頭,“遵旨。只是,臣想冒昧的問一句,不知攝政王他……這是第幾次毒發了?” 衛峋一愣,他不知道答案。 直到這一日,他才明白,自己對江遂知之甚少,他以為他很了解江遂,他以為他對江遂很好,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以為而已。 難怪江遂之前對他大發雷霆,說寧愿不要他的好。 是啊,他這么自以為是,又這么自私自利,總是借著對江遂好的名義,行自己的便利,若衛峋是江遂,他也不想要自己的好。 甚至一想到“好”這個字,就覺得惡心透了。 他逼著江遂留下,又在江遂好不容易逃離以后,發動天羅地網去搜捕他,那時候的江遂是什么心情,是不是感到了窒息,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惡鬼纏上了,除非同歸于盡,不然再沒有辦法解脫。 衛峋突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寒僵又自嘲的笑來,他對沈濟今搖頭,“朕不知道,你自己去問他吧?!?/br> 沈濟今還想再說什么,秦望山卻突然小跑了進來,他臉上還帶著慶幸的笑,“陛下!王爺已經醒了,正和江四姑娘說話呢,王爺還問您去哪了,陛下,您看要不要過去……” 本應是個好消息,本應讓他感到開心和雀躍,可現實卻是,衛峋坐在暖和的宮殿里,仿佛被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下,冷意浸侵到了骨子里,讓他僵著身子,半晌都沒法開口回答。 過了很久,久到秦望山和沈濟今都用不解又詫異的目光望著他,終于,他艱難的發出了聲音。 “沈濟今?!?/br> 這時候,沈濟今竟然被點名了,他怔了一下,看向衛峋,后者又說:“你去看看,仔細些,有什么問題,立刻來告訴朕?!?/br> 說完,衛峋從龍椅上站起來,他走下來,快步離開了承明宮,如今是夜半子時,這里是他的寢殿,是他的家,可他卻不愿意再繼續待下去了,秦望山呆了一呆,這才連忙跟上去。 沈濟今目送陛下看似冷靜的落荒而逃,他擰了擰眉,轉過身,往另一間屋子走去。 江遂安靜的半躺在床上,妖嬈的江四給他捶腿,秀致的末羽給他捏肩,而他自己,正一塊一塊的吃著糕點。 沈濟今:“……” 好一副坐擁齊人之福的和諧景象。 看見沈濟今進來,江遂放下糕點,對他笑了笑,“半夜三更,辛苦沈御醫了?!?/br> 如今得知攝政王身中奇毒,沈濟今也沒了奚落他的興致,他客氣道:“關心王爺的身體,是臣等的職責?!?/br> 江遂把糕點的盤子遞給末羽,然后往他身后看了看,沒看見衛峋,他只好又問了一遍,“陛下沒跟沈御醫在一起么?” “沒有,陛下有要事在忙?!?/br> 江遂笑了笑,“這樣啊?!?/br> * 沈濟今說得沒錯,衛峋確實在忙。 夜半三更,衛峋帶上一隊親兵,披星戴月的來到了京郊,黑暗之中,萬籟寂靜,只剩下雜亂的馬蹄落地聲,夜里很冷,衛峋卻沒有多加衣服,他穿著單衣,站在皇陵入口,侍衛們無聲的站在他身后,望著這座氣派又恢弘的衛氏皇陵,衛峋緊了緊雙手,寒著聲音道:“去,給朕把這扇門砸爛!” 侍衛們對衛峋忠心不二,即使他要破壞的是先皇皇陵,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皇陵封閉以后,守陵人住在不遠處,皇陵大門是被徹底封死的,外面人絕對進不去,但那是不會暴力破壞的前提下。 大門最終被侍衛們暴力撞開,進去以后,衛峋讓他們把所有陪葬品都搬出來,包括皇后和妃子們的陪葬物,一個他都不放過。 衛峋看著他們動作,目光一寸一寸掃過整座皇陵,突然,衛峋抬起腿,往主墓室走去。 四周的陪葬品已經被搬空了,只有中間那個華麗的棺材沒人碰。 老皇帝死后,所有事情都是江遂一手cao辦的,如果這墓里真的有和思美人有關的東西,江遂應該早就拿出去了,可是,衛峋還是過來了,他擔心江遂有遺漏,同時,他還想做一件他早就該做的事。 盯著那個棺材,衛峋命令身邊的人,“把它砸爛?!?/br> 侍衛有些遲疑,搬空皇陵他們沒有意見,可要是毀掉先皇的棺槨,這、這是不是太大不敬了…… 衛峋戾氣翻涌的看向他,“去砸!” 侍衛一凜,連忙稱是,他叫上三個人,四人一起,揮起手里的錘子,鐵器砸在堅硬的棺材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這是金絲楠木,質地無比堅硬,但它再堅硬,也硬不過冰冷的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