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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是神仙顯靈。 左相來得更早, 右相就比他晚了幾步,兩個神情嚴肅的大臣對視一眼, 難得沒有吵鬧, 一同來到武英殿, 求見陛下。 等了一會兒, 高大的宮門打開了一條縫, 秦望山穿著雍容的太監服走出來,對兩位丞相笑靨如花, “左相,右相, 老奴給兩位大人請安了?!?/br> 左相皺眉, “秦公公, 陛下何在?” 秦望山臉上帶笑, 實際上心里已經欲哭無淚了, 這都是什么破差事,明明是陛下身邊最得力的奴才,可他總是被陛下派來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 清了清嗓子, 秦望山抑揚頓挫的說道:“陛下啊,陛下昨晚已經離宮了,京城目不及之處出了怪事,陛下體恤百姓,決定親自走一遭,將這怪事鏟平?!?/br> 右相立刻就瞪大了眼,他本來還對流言存疑,現在陛下都跑了,那不用說,流言一準是真的了! 可……可攝政王怎么會在那么遠的地方被歹人抓???! 右相這幾天稱病,是看出來陛下心情極度糟糕,很可能和攝政王起了矛盾,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是不想當那條被燒死的大肥魚,才稱病躲了起來,他可想不到,攝政王竟然這么大膽,藥倒了皇帝,就顛顛的跑路了。 左相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去,他的臉色徹底黑下去,半晌,他低斥一句,“胡鬧!” 右相頗為驚訝的看過去,而秦望山立刻就正了臉色,“左相,您剛剛說什么?您可是在置喙陛下的決定?” 左相一言不發,看起來相當生氣,右相心里也麻爪了,不知該如何是好,但站在這里和一個太監大眼瞪小眼也沒用,還不如回去和自己的幕僚們商討。 他走之前,順便還拽了拽左相,讓他跟自己一起走。 而左相還沒動彈,秦望山又說了一句,“對了,陛下有令,他不在的這段時日里,由右相大人代為監國?!?/br> 上次監國的是左相,這回變成右相,倒也公平,但是左相聽到這句話,本就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他冷哼一聲,拽回自己的衣服,甩袖而去。 右相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神色微沉。 * 江遂在這張硬板床上已經坐了半天了。 雙手一直被綁在后面,綁他的人一點都不吝惜力氣,以至于他手腕處緊的發疼,而且血液不流通,一開始兩只手腕冰冰涼,現在他連冰涼的感覺都沒有了,江遂懷疑,等他的手被放開時,他這雙手也廢了。 承影說完那句話,就等著他的反應,可等了大半天,他一句話都不說,承影不禁湊過去,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好奇的問他,“攝政王,你在想什么呢?” 江遂沒看他,慢慢開口,“我在想……” 承影眨了眨眼睛。 “我在你眼里,是個什么型號的傻子?!?/br> 承影:“……” 他不解的歪了歪頭,“這是什么意思?” 江遂擰了擰就快沒知覺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后挪了挪,讓自己的腰靠在后面,給手腕減輕壓力,做完這些,他才抬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承影,“如果你不把我當傻子,又怎么會覺得,我會信你的鬼話連篇?!?/br> 承影擰眉,“什么鬼話連篇?” 江遂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帶我回京城啊?!?/br> “你不就是想告訴我,等到天下易主,衛謙登上皇位,你就能帶著作為階下囚的我招搖過市的回到京城了嗎?你究竟是把我當傻子,還是把朝廷眾臣當傻子。先不說衛峋還活得好好的,就算衛峋死了,這皇位也輪不到衛謙頭上去?!?/br> 承影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眼前這人是變態、是精神病,江遂已經知道了,但有些話,冒著激怒他的風險,他也必須說。 垂著眼,他慢條斯理道:“衛謙心腸歹毒,弒弟弒父,作太子時,暴虐無道,酒池rou林,所犯罪過百余條,條條沾有人命,條條人神共憤。這些話,不管有幾成是真的,我命人宣揚了那么多年,就算不是真的,如今也是真的了?!?/br> 說到這,江遂抬起眼,柔和的笑了笑,“cao縱人心而已,我比你們cao縱的更早、更遠、更廣,百姓痛恨他,而朝臣過慣了安穩日子,更加不會支持他,你說他去京城了,可你自己想一想,若他敢在京城冒頭,會得到一個什么樣的下場?!?/br> “成王敗寇,”江遂輕輕的念出這四個字,“輸了,就老老實實的躲起來,像老鼠一樣與陰暗為伍、以垃圾為食,不然的話,只會像是跑到人們腳底下的碩鼠一樣,落得一個被活活打死的下場?!?/br> 承影也笑,只是笑的讓人心底發涼,“你好像以為,這世上只有你是聰明人?!?/br> 江遂搖了兩下頭,“那你就冤枉我了,我一直認為聰明人很多,像你效忠的衛謙,他也是聰明人,只是他倒霉,遇上了我?!?/br> 最后四個字,說完以后,江遂勾起了唇角,他笑的肆意又張狂,看來是打心底這么想。 江遂像是突然有了傾訴的**,他直起腰,對承影說道:“當年他輸,輸便輸在兩個原因,一,性格太差的同時,還不會偽裝自己,二,手下全是一群酒囊飯袋,一條有用的建議都給不了他?!?/br> “就跟現在一樣?!?/br> 承影漸漸瞇起了眼睛,“都已經是一腳踏進鬼門關的人了,你還真是不怕啊?!?/br>